他面前站了好些人,看上去都是同班的。
几人围在褚钦江身边,时不时上手推一把,嘻嘻哈哈的奚落:“褚钦江,你真的傻了啊?”
“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以前就奇奇怪怪的,现在变成傻子了还这样,出去别说我们在一个班,好丢人啊傻子。”
有一个突然惊呼:“他尿裤子了!快看!”
大家马上捏住鼻子,边嫌弃边把他往蹲坑方向推:“咦,你好恶心,又臭又恶心,和厕所一样。”
自始至终,褚钦江都没发出过半点声音,只是死死拽住蹲坑旁的瓷砖,不让自己掉下去。
他垂着脑袋,周围光线冷而暗,看不清表情。
路倏愣了好一会儿。
在看见褚钦江险些被推得摔进坑里时,刚才那股找不见人的焦躁,霎时化作灰堆里的火星子,劈里啪啦滋滋作响,濒临爆发边缘。
“住手!”他死死瞪着那些人,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出声那一刻,不光是欺负人的,连褚钦江也猛地抬头看来。
他和路倏对上了眼神。
路倏额头鼻尖满是跑出来的汗,眼尾和脸颊都是红的,眼神透着惊讶愤怒。
“路倏?”领头的高个略微惊讶,“你在喊我们吗?”
说完他又看了眼褚钦江:“你认识这个傻子?你和他一起玩吗?傻子会传染的,小心你自己也变成傻子!”
小高个叫邓远,六班公认的老大,“地位”不比路倏低。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俩没起过冲突,比不出高下,有点互相不干涉各当各的老大的意思。
“老大,他是谁啊?”小弟甲气喘吁吁跟上来问。
路倏本想说是我哥哥,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停住了。
被围着的褚钦江在看他。
脸上没有露出欣喜、求助或是害怕的神色,就那么睁着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眼泪与鼻涕齐流。
他双手紧紧攀住半人高的瓷砖,衣裤和鞋面上沾了尿液与脏污。
整个人看上去又脏又可怜,带着明显的傻气。
是那种熊孩子一看就会想往死里欺负的傻气。
这就是他哥哥。
路倏意识到自己答不出口,劈里啪啦的火星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碗冰凉的水,变得没了底气。
“你、你们别管我认不认识他,反正住手!不然我揍你们!”
“不认识你管什么?揍我,我怕你啊?”邓远不屑,转身提着褚钦江衣领,使劲把他往坑里怼,“别看了,谁会理你这个白痴啊,给我下去!现在还尿裤子,活该丢在厕所里。”
被扯动的过程中,褚钦江嘴唇一张一翕,做了个口型。
脚下没站稳,小腿狠狠磕在了台阶上。
旁边的人边做鬼脸边幸灾乐祸的拍掌唱和:“大傻子,尿裤子,恶心人,丢厕所……大傻子,尿裤子……”
小弟拉了拉路倏:“老大,我们走吧,别在这——”
“傻你妈!!”路倏一把甩开小弟,发疯般冲过去,抬腿踹向邓远,“你才是傻子,你全家你爷爷奶奶都是白痴蠢蛋!滚开!”
每年暑假沈含都送他去学跆拳道,学了好几年,这一脚下去不是盖的,哪怕年龄尚且不大,对付邓远也足够了。
邓远被踹得原地翻了个跟头,差点自己栽坑里去。
其余人想帮忙,奈何路倏也是带了小弟的,他们不敢硬碰硬,只能手忙脚乱的去扶邓远。
踹完人,路倏一把捞住褚钦江,紧紧抱住,用衣袖给他擦眼泪,磕磕绊绊的安慰:“对不起……对不起,你腿疼不疼?”
褚钦江把脸埋进他怀里,身体抖个不停。
火星子被这一抖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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