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国。只怕晚走一步,苏沫就会遭受更大痛苦。所以很多东西都不要了。
苏沫感觉心跳突然停跳一拍,脑子里轰一声,他想起来,当时留下的东西里,有他的画。
——画了一年多的几十张人物速写。都是周千乘。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苏沫觉得自己像舞台上毫无准备之下被撕下面具的小丑,渐渐升起一股难言的眩晕和窘迫。
可撕掉他面具、识破他真心的人这次不给他留退路,也不给他思索和撒谎的机会,毕竟那些证据实实在在摆在那里。
“你的那些画,我很喜欢。”周千乘观察着苏沫面色,除了空茫之外好像没别的,继续说,“还有一张没画完。我一直等你回来,想亲口跟你道歉,也想请你把那张速写画完,可以吗?”
苏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冲击到,一时间消化不了,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和周千乘对视,眼尾微微抛出去,带点天真的欲和媚,像不谙世事的妖姬,面对着人间险恶有片刻茫然。但很快,他眼神清明起来。
周千乘继续说:“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恨的是什么,恨你父亲害死我妈妈,还是恨你有喜欢的人。如今第一件事已经没意义了,而第二件……当时看到你的画,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都说少年时的感情最真挚,也长久,”周千乘终于抛出今晚最要紧的话,“如果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空气犹如凝固。
周千乘视线密密实实裹住苏沫,让他无法逃避。
然而这次苏沫没想逃。他又开始摩挲胸前挂着的石头,没有太抵触周千乘的话,态度和神情甚至慢慢恢复平静。也很坦然。
“是,小时候是很喜欢你。”
苏沫从未想过会在这种境况下把这件事说出来。然后发现好像没那么难。
周千乘几乎立刻发觉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和预想的不一样。苏沫不该是这种表现,最初的那点不安和茫然都变了,在他摸到胸前那块石头之后,变成了……释然。
“都过去了,”苏沫冷静地说,“和第一件事一样,没意义了。”
周千乘下颌肌肉微微绷紧,一错不错看着苏沫。
苏沫又说:“得往前走,往前看。”
这话里带着几分客气,和方才谈到高中生活和蝴蝶结时的神态发生了难以形容的变化。
“说忘就能忘掉吗?”周千乘说话掷地有声,“我做不到。”
苏沫看着他,似乎在分辨这话里的真假,然后缓慢地开口:“我只能忘掉。”
“那些开心的,痛苦的,好的坏的,只能忘掉,才能活得下去。”苏沫陷在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过去里,心中却始终保持一丝清明。
他从开口告诉周千乘“小时候很喜欢你”起,就再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我在脑子里安了一个保险箱,将一切让我感到害怕的画面、声音、疼痛感,还有你,都放了进去,然后锁上门,将钥匙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但我做的不够好,总有些记忆要跑出来,我只能一次次打开门,将它们重新锁进去。”
周千乘听见耳边传来清晰的关门声。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苏沫再也不会打开那扇门,放他出来了。**顾望进来,看到周千乘站在窗边,披着一件睡衣,唇角衔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里有很淡的信息素味道,是从地上那件染血衬衣上散发出来的。顾望将衬衣捡起来,找个密封袋装好,放到门口,一会儿顺手拎走。
忙完这些,他走到窗边,和周千乘站在一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上前:“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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