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而立,他的喜怒哀乐再无人在意;他爱的人,余生的血肉,灿烂的阳光和水分,终将被碾成一地齑粉。
小孩儿回过头来,冲着他笑,饱满的脸蛋白润,眼神澄澈晶亮。
“沫沫!”周千乘脱口叫出他的名字,“求你了,回来。”
小孩儿张张嘴,说着什么,突然表情变得痛苦不堪,地上的草变成一根根竖起的尖针,扎进小孩儿光着的脚上,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沫沫,你怎么了?”
小孩扁着嘴哭:“疼。”
然后哭声更大了些:“没有鞋子,很疼。”
周千乘如遭雷击。
过往一幕幕如走马灯一样从他眼前闪过,少年人无助的眼泪,房间里破碎的哭喊,不讲道理的猜忌和折磨……他终于想起来,那鞋子是他亲手扯掉的,在过去那些漫长的日日夜夜里,他最爱的小孩儿只好赤着脚一路艰难前行。
如今被逼到悬崖,再无路可去。**周千乘脱离危险彻底清醒过来,已是一个月后。
他这次其实命悬一线,二次手术中腹部重复感染,差点就下不来手术台,同时腿部毁损伤导致局部骨骼破坏,伤到腿神经,目前的医疗技术不能保证他还能站得起来。
各地来的专家聚在一起,会诊一个接一个,气氛严肃,表情凝重,整个院区都沉浸在一团压抑中。
周千乘在清醒后第六天开始工作,代理总长刚走,顾望便推门进来。周千乘立刻看过来,然后又往对方身后看,没人,今天仍然是顾望一个人来的。他眼神从期盼到失望很明显,顾望只好装没看见。
汇报完一些必要情况,周千乘照例问关于苏沫的事,比如今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挺好的,每天看书,在花园里散步,我今天把云际的猫送过去了,他挺开心的,和小圆饼玩了好久。”
周千乘嘴巴动了动,剩下的话到底没脸问出来——他醒了六七天,苏沫没来看过他一次,电话也没打过,他捧着手机看监控,屏幕里的苏沫很平静,脸上有了点肉,没之前那么瘦了。
他很想问问顾望,苏沫有没有提过他,有没有一点点担心,欲言又止几次,都张不开嘴。
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沫沫……没说什么?”
顾望扭头去看监测仪,大屏上几个数据平稳,看起来问题不大。
“说了,他问您恢复得怎么样。”
周千乘心中涌出一丝狂喜,强压住嘴角,问:“你怎么回的?”
顾望想了想,如实回答:“我说您的腿不一定能站起来,可能需要终生坐轮椅。”
周千乘:“……”
顾望继续说:“但身上其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人已经开始工作了。他便问,您昏迷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他什么时候能离开?”
周千乘:“……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你出去。”
顾望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又被周千乘叫住。
“其他人没找麻烦吧?”
“没有,几位长辈这次都很老实,我这边也加派了人手看着,苏先生绝对安全,不过……”顾望犹豫了一下,又说,“二少爷回来了,一直在想办法找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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