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力罕愣住,往前挪了几步。他日夜兼程从西帐营赶来,风尘仆仆,连头发丝里都藏了砂砾,只有一双眸子黑亮如晶石,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赫连洲这才意识到,那个缠着他说要跟随他练武打仗的小不点,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十六岁的少年将军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都会很忙,回屋好好睡一觉,晚上一起吃饭。”
乌力罕呆在原地。
王爷这是被人摄了心魄吗?他何曾在王爷那里听过这般的关怀话语。
他讷讷地点头,跨出门槛时,他想:这个破妃……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处理完手上的事,赫连洲起身往后院走,林羡玉正窝在躺椅里,一边喝茶一边和兰殊聊天。
“兰先生,我实在想不明白,太子已经贵为太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这天下的财富都属于他,他为什么还要搜刮民财呢?他到底想要什么?现在官怒民怨,难道这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局面了。”
“皇上尚未染病时行事作风十分专横,享受大权独揽,对立储之事一直避而不谈,所以太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暗中集结势力,为自己的立储增加筹码,起初他结党并不是为了营私,只是为了拉拢官员进入他的太子党,代价是让渡百姓的利益,久而久之,他的太子党逐渐渗透进枢密院和各州郡的首府,然而有人占山为王拥兵自重,有人暴敛民财无法自拔……到现在这个局面,早就失控了。”
林羡玉哼了一声:“用利益连接起来的关系,如此易碎。”
兰殊笑着问:“那殿下觉得,用什么连接关系才坚不可摧?”
“当然是用心!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你要是帮了我,我就会十倍奉还,我娘亲常说,向旁人施以关心和善意,也是为自己积德修福,来世才会生在一个好人家,过好日子。”
“玉儿想生在怎样的好人家?”
赫连洲闻言走过来。
林羡玉并不回头看他,而是歪着头想了想:“我爹娘就很好,希望我来世还做我爹娘的孩子。”
兰殊见赫连洲走过来,便准备起身离开,可是赫连洲喊住他,说:“烦请兰先生为我写一封改立储君的诏书。”
兰殊愕然,连林羡玉都吓得从躺椅上滑下来,差点一屁股坐在兔子身上。
“改、改立储君?”
“虽是夺位,但也要夺得名正言顺,我明日去一趟宫里,面见圣上。”赫连洲神色轻松,仿佛说的不是改立储君这样天大的事,而是在说今晚吃什么。”
他走过来,把林羡玉抱回到躺椅上,林羡玉却敛声屏息,呆呆看着他。
兰殊思忖片刻,说:“是,我这就回去写,明早之前交与王爷。”
兰殊走后,阿南也跟着他离开了,院子里只剩林羡玉和赫连洲两个人。
赫连洲把正在地上乱跳的两只小兔拎回兔舍,折返时林羡玉还抓着躺椅扶手,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
“怎么了?”
林羡玉小声问:“你……你要逼宫吗?”
“玉儿怕我受千夫所指吗?”
林羡玉担忧道:“皇上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会不会一气之下……”
万一皇帝一气之下气死了,赫连洲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弑父的骂名?
“我尽量赶在他一气之下前,让他在我的诏书上盖上他的传国玉玺。”
林羡玉急得要哭:“都这时候了,你还逗我!”
“别担心,玉儿。我了解皇帝,他是气不死的,太子以为皇帝垂危,就肆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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