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洲心有不忍,脚步微顿。
“阵殁者,以帛裹尸送回原籍,军士各给粟米十石、银锭十两、麻布二十匹;百户给粟米五十石、银锭二十两、麻布五十匹。家中绝嗣而父母尚在无人赡养者、妻寡无子者,登录在册,各乡官府代为收葬,并以全俸优给兵属,终身不停衣粮。”
纳雷听完之后,犹豫着问:“王爷,只是……西帐营的兵?”
“不问阵营,不问身份。”
满鹘将军又问:“王爷,那登基之事——”
“明日再说,”赫连洲回头望向他们:“你们也辛苦了。”
一众将士齐齐跪地,行伏拜大礼:“末将代西帐营全军恭喜王爷继承大统!”
赫连洲走出宫门时,回身看了一眼这座巍峨的皇庭,在他出生前,先皇耗尽人力财力,从遥远西域买来珍贵木材,修建了这座堪比祁国金銮殿的北境皇庭。
世事无常。
如果皇帝和太子不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只把他当做一个骁勇将军来用,让他为国建立功勋,他不会奋起反抗。如果太子没有用和亲来压制他,他压根不想靠近都城半步,可老天偏偏和他们反着来。
一封议和书,祁国送来了林羡玉。
赫连洲的命运从此改写。
北境的命运也随之改写。
远山吞尽残阳余晖,天地之间陷入晦暗,银鬃马划破黑夜朝他奔来。
“好马儿,”赫连洲摸了摸银鬃马的头,跃身上马,他说:“我们回家。”
王府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收拾完满是疮痍的院落,生起炉灶,在萧总管的安排下,开始做热腾腾的晚膳。
“王爷很快就回来了,淘好粟米就下锅,王爷和王妃都爱吃乳粥,煮得浓稠些。”
庖厨说:“王、王爷还能回来吗?”
生火的家仆叱骂他:“你胡说什么呢?王爷怎么回不来?太子的人都被西帐营杀光了,王爷会风风光光地回来。”
庖厨又问:“王爷杀光了太子的人,那王爷现在是什么?”
这话一出,庖房忽然安静下来。
众人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呼之欲出,但没人敢说出口。
最后是萧总管打破了安静,“我不知道王爷现在是什么,我只知道王爷爱吃烤鹿肉,喜欢吃肉的时候配上一杯苦寒酒。不管王爷以后变成怎样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咱们只要给王爷做好每一顿饭,让他吃得开心,就是咱们的功劳,不枉王爷这些年对我们的厚待。”
萧总管正要帮忙生火,还没弯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萧总管。”
他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过身。
看到了风尘仆仆的赫连洲。
萧总管忍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喊了一声:“王、王爷……”
这一日,刀枪剑戟,死的死,伤的伤,皇宫传不出消息,天色都是灰的。
幸好,王爷回来了。
“您可回来了,您快去后院看看吧。王妃等您等得眼泪都快流干了。”
赫连洲刚转过身,就看到林羡玉站在不远处,早已等候他多时。
林羡玉换了一件新的浅绿色衣裳,是男子的衣裳,却更显得清秀,长发半束,带了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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