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兰先生的房门口,迎面就撞上阿南,阿南惊讶道:“殿下,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也不知为何,看到阿南,林羡玉压抑了一晚上的委屈竟猝不及防地冒了出来,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阿南,我好累啊。”
阿南立即走上来,帮林羡玉穿好稍显凌乱的长袍,“殿下,吃早膳了吗?”
林羡玉说:“还没有,我来找兰先生。”
“哥哥也起来了,正在更衣。”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声:“是殿下吗?”
那声音清冽温润,让人心安。
很快,兰殊走到门口,他这些日子在阿南的照顾下,已经全然没了病容,身子愈发康健,脸色也变得红润。
他朝林羡玉笑了笑,主动开口:“殿下还在为谣言之事忧心吗?”
林羡玉见他神色轻松,如溺水之人见到浮木,立马问:“兰先生,你有办法制止谣言?”
“我没有办法。”
林羡玉略显失望。
“只不过殿下两个多月前在斡楚埋下的种子发了芽,开出了花。”
林羡玉听得一头雾水。
“殿下还记得你在斡楚和绛州的边界建的那个榷场吗?还记得达鲁和阿如娅吗?”
林羡玉倏然怔住。
“我三日前差人骑千里马到斡楚,将京城中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如无意外,他们此刻应该正往都城里赶,最多还有四五天,他们就该到了。我让人带了很多银两过去,但是榷场的人没有收,尤其是达鲁和阿如娅,刚一听说这件事就要往都城冲——”
林羡玉想起阿如娅,她还有孕在身。
兰殊继续道:“他们这支近百人的队伍,从斡楚出发,一路会经过三个州,他们会不遗余力地将怀陵王妃状告监官、智斗绛州府尹、自己掏钱为百姓们建立榷场的好事传遍三州,最后再传进京城,他们会告诉所有人,王妃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影响他是个好人,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好王妃。”
林羡玉呆滞地望向兰殊,良久没有发出声音,兰殊抬手轻抚他额边的发丝,笑着说:“殿下,是不是又学会一招?这叫静观其变。”
“他们真的愿意为我奔赴千里?”
“愿意,一个小小的榷场在殿下心里不算什么,不过是随手帮的一个小忙,但对于这些以此为生的商贩们来说,榷场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命,殿下用心为他们托起了一片天,他们怎会不感激呢?”
“可是……我是祁国人。”
“殿下可以等他们到达都城时,问一问他们,他们更在意怀陵王妃是祁国的男子,还是更在意北境被太子那样的人掌控?殿下还可以问一问,百姓是更在乎当权者姓甚名谁,还是更在乎过年时有多少余粮,孩子们有没有新衣穿?”
兰殊什么都不用问,但他什么都清楚。
“殿下,经历得再多些,自会有明断,往后不管旁人说什么,都不会动摇。”
林羡玉用力地点了点头。
“多谢兰先生。”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兰殊想了想,又说:“其实在这件事上,还有一个人也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兰殊话还没说完,林羡玉就说:“我知道是谁。”
当天下午,他来到了良贞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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