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捡些新鲜完整的花,淘净了再晒一晒,可以做成香囊。这样的香囊,宫里的贵人们是不用的,但对这些小宫人们来说,却是难得一喜。
绾鸢从后寝走出来,希筠转头看向她。
绾鸢二十些许的模样,柳眉长目,长相很文静。穿一身蓝底儿小簇花圆领窄袖袍,头戴皂色软巾幞头,脚踩云头履。
这是宫里女官惯常的打扮。
绾鸢身为金华殿管事女官,品阶为三等小殿直第一等长行,算是入了品阶的正式女官。
“公主还没起?”
绾鸢脸上没有笑,微微地摇了摇头。
希筠面露忧虑之色:“你说公主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那西北蛮子大放厥词,惹得公主还在生气?”
日前,刚进京不久的新贵——前环庆经略使庆州守备,现忠武将军兼神卫军都指挥使杨變,与人饮酒时大放厥词。
话中提到元贞公主,总之很是说了些狂放之言。
这些话在上京大肆流传开来,又从市井传入皇宫,元贞公主得知后很是生气,当场砸了茶盏,怒斥那西北蛮子贼配军痴心妄想。
之后便连着数日闭门不出。
往日每到春天,元贞公主最是喜爱四处踏青,远的地方去不了,上京附近的各个皇家别苑都有她的足迹。
赏花、品香、骑马、办各种花会茶会,一派热热闹闹。
如今倒好,门也不出,人也不见,倦怠梳妆,别说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作为贴身侍候的希筠绾鸢也很是忧心。
“你胡叨叨什么!”绾鸢声音又轻又小,生怕里面听见了,“公主是那般小气的人?”
“那你说是为甚?公主可从未这般过,哪怕是上回公主惹圣上生气……”
这下绾鸢彻底稳不住了,几步拉着希筠走到一个背人处,这才斥道:“你可什么都敢说,这话是你能说的?也不怕被人听见拉你去六尚局问话!”
希筠嘴上没说,微撇的嘴角却说明了一切。
绾鸢长叹一声:“行吧,你就仗着公主宠你。跟着公主一路没吃苦没受累,升到小殿直第三等长行,你看看你哪有点女官的模样,还不如那些小宫人知事懂事。”
一见绾鸢这么说,希筠顿时蔫了。
她讨好地拉起对方衣袖,撒娇地摇了摇。
“好姐姐,我知错了,我这不也是担心公主,才口没遮拦,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了就是……”
绾鸢也知希筠没甚坏心,不过是性子活泼有些管不住嘴,虽是如此,公主平日里也就喜欢她活泼开朗的性格。
她是个闷葫芦,有希筠逗公主开心,她也乐见其成,就是时不时要敲打一下,算算给对方紧紧神儿。
“最近本就不太平,哪怕你心中真这么想,也不要显露出来,免得让外人看了金华殿的笑话。再说,公主什么性子你不知?她哪是因一些流言而生恼的性子,肯定是有什么事——”
绾鸢肯定地点点头。
“肯定是有什么事,但我们不知道。公主既然没跟我们说,必有不说的道理,我们小心侍候着,这种时候尽量不要多生事,甭管外面如何,我们首先要把自己稳住。”
希筠知好歹,忙说:“我知,定管好下面的小宫人。”
二人回到庭院,这时小宫人们已收拾好地上的落英,正各司其职忙着其他事情。
一切都有条不紊。
绾鸢满意地点点头,正打算返回后寝再看看,这时一个宫人快步走了过来。
“内人,七殿下来了。”
“他怎么又来了?”希筠嘴快道。
绾鸢瞪了她一眼,希筠忙捂嘴做告饶状。
“你先奉茶,我进去看看。”
绾鸢这话说得含糊,但希筠明白意思。
看似在吩咐小宫人,实际上是告诉她,让她先把七皇子稳住,她则要进去问问公主的意思。
毕竟公主和七殿下素来亲近。
七殿下母亲出身低微,又不得宠,这么多年还诞了个皇子,也不过只封了个婉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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