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正斋戒呢,哪能让她留宿?”山子挑着两条肉虫似的短眉毛:“不过也在万岁爷怀里赖过一阵子,说是做噩梦了。最后离开干清宫时,万岁爷还亲自掌灯送了她一程。”
末了一咂嘴:“这样荣宠,淑妃娘娘是没有过的,不过这样邀宠,淑妃娘娘怕这辈子也学不来。”
路程有些远,趁这当间,司滢从山子口中得知了一些内情。
比如淑妃与大行皇后曾是闺中蜜友,嫁入东宫后一个为妃,一个为选侍,虽地位有差,但感情却不曾变过。
大行皇后性子跳脱,经常口出妙语,逗得皇帝连连发笑,而淑妃不爱说话不爱打扮,偶有承召,跟皇帝也说不上几句话。
不争不抢,不善逢迎,说的就是淑妃。
按山子的话,这时候的贵妃之所以能得圣宠,多是因为和大行皇后性子有些像。
常年病蔫蔫的皇帝,总还是更乐意亲近开朗的人。毕竟有欢声笑语绕着,更能驱散那股子心闷的情绪。
“那淑妃娘娘,以前也这样病过么?”司滢问。
山子嗐了一声:“要说这出,也跟贵妃娘娘跑不脱。”
当时宫里开宴,贵妃跟着进来。
那会儿她还不是贵妃,但胆子已经很了不得,见淑妃顶着孕肚,背后说八百年都旱着,好容易承宠一次就怀上了,也不知用了什么奇门异术。
这话给传到淑妃耳朵里,淑妃向来是个板正人,当时就动胎气,没个两天提前生了。
按山子的话说:“得亏是小皇子好好的,不然贵妃娘娘别说进宫,该要进大牢了。不过万岁爷实在喜欢她,宴上一见就笑了好多回,赐这赐那的,实在不怎么舍得追究她,但完全略过也不像话,就撤下后位,给了个贵妃的衔儿。”
这么说来,从后位退到四妃,按着万事不记爷们过错这一条,贵妃该是与淑妃很不对付。
唠扯之中,临阳宫到了。
御前有赐菜,临阳宫人都出来谢恩。
司滢问淑妃跟前的嬷嬷:“娘娘可见好些?”
嬷嬷苦着脸摇头:“娘娘脾心痛,腰也难受得坐不住。唉,也是月子里的病闹的,这会儿正忍着疼呢。”
说话间,有宫人端着紫砂盏子过来。
山子瞧了一眼:“这是……药?”
嬷嬷道是,说淑妃娘娘先头吃下去的药都吐了,反复好几回,他们才赶着让熬新的。
“哪有吃不下也要硬塞的理儿?娘娘这会子既然正难受着,歇息才是对的,这么快又来一盏,是嫌娘娘不够反胃怎么地?”山子缩着眉咕哝。
司滢盯着那药盏子:“娘娘以前也吐过药?”
“倒不曾,娘娘先前喝的药都是老方子,这回许是新方子还没大吃习惯,所以总是反胃。”
司滢若有所思,忽而摸了摸鼻尖,给山子递出个眼色。
山子会意,手里膳盒送出去的瞬间,拧头一个喷嚏打出去,正好洒在那药盏子外头。
“哎哟,这下我该死了!”山子惶恐地嚷嚷起来,满脸后怕。
趁众人慌手,司滢揭开药盖装模作样地嗅了嗅,未几皱起眉来:“可能得劳嬷嬷一趟,这方子,不太对劲。”
一言激起千层浪,尔后便是一通翻查,从临阳宫内查到尚药局,再到太医院。
司礼监办事了得,很快便查出这里头的真相——有人调换了淑妃的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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