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喊了声表嫂,别别扭扭说:“我正好在附近办案子……经过府里,来看看舅母。”
看舅母看到园子里来了,司滢也不点破,顺着他的话道:“四公子有心了,婆母这两天确实又不大舒服,你能陪她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见司滢还对自己笑,袁小郎一脸愧怍:“我其实没什么脸来,我爹……”
该怎么说好呢,小郎君脑门子挣得不停冒汗,他偷眼一顾,见泉书背着身在看草坪,心思便越加复杂。
“我帮不上什么大忙,托衙门一位兄弟的关系,晚点打算去看看大表兄,表嫂……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么?”
正值午阳盛时,司滢被照得有些刺脸,小腹也隐隐觉得不适。
她想了想,是有话要说的,脑袋像却勾了芡,一时不大记得起来。
于是想来想去,说了句:“让夫君别要放弃……家里人都等他回来。”
这话她自己听来干巴,但在旁人耳朵里,却很心酸。
泉书转回正面,老成地拍了拍她的肩:“清者自清,你放心吧,谢大人肯定没事的,构陷他的人也肯定不得好下场。”
说话间,感觉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这位公主又抿了抿嘴:“我该走啦,你自己保重,不要胡思乱想,也不用送我。”
话撂完,脚也踩了出去。
大抵给她当侍卫当出惯性来了,见泉书真要离开,袁小郎下意识也跟了过去。
走出一段,又觉得该要道个别。
可回到去,却见司滢捂着小腹,面色好像有些比刚才白了些。
小郎君吓一跳:“表嫂怎么了?”
司滢放开手,红着脸说了句没事。
见他狐疑,便指了指旁边一个碟子:“这里头的蜜饯方才贵主吃了不少,想来是喜欢这个味道的,我本来打算包上一些让她带走,但没来得及,不知四公子方不方便帮我送一趟?”
小郎君看了看碟子,又看她,踌躇地问:“表嫂……真没事么?”
“真没事,四公子再不去,贵主怕是已经上马车了。”
这话一出,终于催动了袁小郎,他端着盘蜜饯,有如酒楼小二般,拔腿追了上去。
只是临走前看司滢的那一眼,有些奇怪,像是窥见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织儿看出司滢不适,上来问她:“少夫人怎么了?”
司滢记着日子:“可能是快来月信了。”
“那回房里歇着吧,奴婢去准备药。”织儿伸手托着司滢的肘:“按方子,这次该是最后一回了。”
司滢点点头:“这回该是减半的量。”
“那刚好,以后再不用吃,等郎君回来,咱们府里也该添丁了。”织儿满脸喜兴,但很快又忧愁着:“可是……郎君几时能回呢?”
司滢捂住小腹,嘴角微微一捺,应该……快了吧。
秋阳一碧万顷,宫里宫外同样的太阳,但干清宫的帘子却到处打得严严实实,生怕秋风溜进来吹着天子。
好没两日,天子又开始咳血。
他自觉大限将至,要请笔墨与玺印,请来了,却又因喘疾而一度无法继续。
这么来回折腾,自己也烦不胜烦,脾气暴躁起来,动辄拂摔重物,吓得御前伺候的大气都不敢喘。
终于,在呕出一大口乌血之后,天子命太医院下了封针,召集内阁臣属,拟定遗诏。
吩咐的头一桩事,便是赐死庞贵人,褫夺西宁侯府爵位。
再一个,便是重惩罪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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