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做的清蒸鱼总是不错,肉质鲜美,口味也不重。徐思婉许久之前与他一同用膳,曾随口夸过一次,如今看来他是记得了,因为遣来的御前宫人道:“陛下说婉仪娘子喜欢这鱼,便一筷子都没动,吩咐直接端来给娘子尝尝。”
徐思婉犹是与早膳时如初一辙的反应,起身、万福、谢恩,语气淡淡,亦不多言,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御前宫人亦只得如早膳时一样回去复命。如此这般,之后几日里,他虽不敢来扰她,各式赏赐却源源不断地送进了拈玫阁里。
从御膳到宫中新得的衣料首饰,再到做工精巧的手炉,他似乎见到什么好东西都会记得给她备上一份。这样细致的记挂、小心的讨好,若没有那样的深仇大恨横亘其中,她未见得不会感动。
但眼下,她自然只是拿捏着分寸,一步步地与他过招。一方面,她仍不肯见他,在正月初九的傍晚又将他拒之门外了一回;另一方面,在御前宫人前来送东西时,总能慢慢感觉到她的态度在渐渐缓和,语气一日比一日变得和软,也慢慢有了几分思念的模样。
这样又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日既是上元节,也是众妃嫔该去长秋宫晨省的日子。经了半个月年关的喜气渲染,晨省的氛围也格外松快。妃嫔们各自寻了些趣事说笑,皇后话不大多,只含着笑听,徐思婉亦是沉默的时候多些,任由自己摆出些失神样子,果然,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方如兰一如既往的口吻尖酸,打量着她,嫣然笑道:“倩婉仪素日能言善辩的,今日怎的这样安静?莫不是卖一些关子卖得过了头,终是讨了个没趣?”
言下之意,她显是听说徐思婉与皇帝闹脾气的事了。见她这样失神,只道她用力过猛,已然惹得皇帝厌烦。
徐思婉抬眼看看她,有气无力:“不知方才人何出此言。”
“倩婉仪也不必如此强撑。”方才人轻哂,“哪有花真能开得百日红?有些事啊,想开也就是了。”说罢笑眼一转,清凌凌地望向侧旁的楚舒月,“听闻皇后娘娘昨日刚下了旨,晋楚姐姐做了贵人?恭喜姐姐。”
她这话原是有意刺徐思婉的心,徐思婉抬眼一看,却见楚舒月神色亦有一滞,颔首道谢的笑颜也不大自然。
她凝神一想就懂了,楚舒月在除夕那日搞出那样大的阵仗,多半是存了要一举宠冠六宫的心。孰料半个月过去,她不仅位份没晋,就连侍寝后来也再没有过。眼下皇后金口玉言要晋她位份,实是在打玉妃的脸呢。
这般一想,她倒真有点对不住楚舒月。只是她原也不想与楚舒月争什么高下,与皇帝使性子时更是压根没想起这个人。如今有了这样一遭,属实是个意外。
然而楚舒月却显然并不这样想,她向方如兰道了谢,目光就有意无意地从徐思婉面上划了过去。只这么不经意的一眼,却可说恨意丛生。徐思婉心下想笑,笑她糊涂,笑她这样自视甚高。
皇后对几人间的官司只做不觉,见方才人提起此事,笑吟吟道:“楚贵人用心,本宫心里有数,自不会亏待她,你们也都要尽心侍君。如今宫里的皇子公主都还太少,若有谁能为皇家开枝散叶,日后自有大好前程。”
众人闻言齐齐起身,福身应诺。但话虽这样说,眼下却总不免有人要想起锦宝林——她诞育了皇次子,却连位份都没能晋上一晋。
说来,今日也恰好是皇次子的满月,亦是锦宝林出月子的日子。可晨起只听说太后太妃们忙着为皇次子庆贺,皇后也备了些贺礼送去,紫宸殿那边却始终安安静静,安静得好似并不知此事。
如此可见,皇帝已厌恶锦宝林之至,连带牵连了无辜幼子。宫中不免有人唏嘘,只是在眼下的一团和气里,自不会有人明言,更不会有人为锦宝林陈情半句。
长秋宫的一片欢声笑语自晨光熹微一直持续到天光大亮。众人都已坐了多时,皇后可算以要去看望皇次子为由屏退了她们。
妃嫔们退出长秋宫,徐思婉犹是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思嫣上前牵住她的手,迟疑着劝道:“姐姐若是无事,咱们四处逛一逛吧。我听闻西边园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想折几支来插瓶。”
徐思婉笑意勉强:“昨日睡得迟了……想早些回去歇着。”
思嫣不由忧色更重:“那我陪姐姐回去。”说罢扭头看向花晨,“着人去一趟太医院吧,为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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