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唐榆忽而开口,徐思婉怔了一瞬才回神,才发觉右手中一层膏药已漫得厚厚,忙换了左手来。
他如方才一样将药膏倾倒下来,但涂了没几下,就笑叹:“用完了,我再去取一盒来。”
如此这般,她两只手的伤肿足足用了两盒药膏,一时虽然舒服了,却不大好动,只得翻着手掌躺着,待得痛感淡去些再缠上白练。
躺了半晌,徐思婉听到花晨在外骂起了张庆。张庆适才到太医院取药去了,这会儿折回来,可算让花晨抓到。
花晨揪着他的耳朵将他逼到墙下:“糊涂东西!怎么办差的!皇后娘娘既有传召,你就该去莹贵嫔娘娘那里请!缘何就这样等着!害娘子白白受苦!”
张庆吃痛却不敢叫冤,苦声争辩:“姑娘息怒,不是、不是我不肯去,是皇后娘娘差来的人张口就先说去莹贵嫔娘娘那里寻过了,没找到人……下奴一听,不知娘子去了何处,也不敢乱走动,只怕走岔了反倒误事……”
花晨心里只心疼徐思婉,气得又骂:“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没脑子吗!”
徐思婉凝神,叹息摇头:“今日是皇后娘娘有意要敲打我,不论咱们如何小心,她都有办法。张庆是个老实的,你去告诉花晨,莫怪他了。”
“好。”唐榆颔首,就将没用完的药膏收回抽屉,转脸出了卧房。
有他去说和,花晨不再与张庆计较,回了屋来侍奉。行至床边,她定睛一看徐思婉药膏黏腻的手,哑然失笑:“娘子虽伤得重……倒也不必涂这么厚。”
“唐榆的鬼办法,但这么涂不疼。”徐思婉笑一声,旋而又舒气,“横竖这些日子也不必出去见人,怎么自在怎么来吧。你去告诉小厨房,我今晚要吃火锅。让他们多备几口锅来,拈玫阁上下都一起用,都热闹热闹。”
花晨神情复杂:“明明受了苦,怎的反倒跟过年似的?”
“越是苦的时候,越是得自己把日子过甜。”徐思婉笑意浅淡,思绪已然飘远。
从今日的情形看,皇后当真动了怒,这一场“风寒”不是她想好就能好的。又因以她此时之力尚不能与皇后翻脸,为了扳倒玉妃更不可与皇后生隙,此事她还是暂且不让皇帝知道为好。
所以这阵子她不仅不能面圣,也基本出不得门,但有些安排又还要按部就班地做下去才好,不然等她病愈,怕是什么都赶不及了。
再有,皇后既然这般,她也不能一直做小伏低。于她而言,做小伏低原就是权宜之计,如今皇后既然这样欺她,便也怪不得她要暗中给皇后使一使绊子。
是以片刻之后,拈玫阁里就热闹起来,徐思婉喊了花晨月夕与唐榆一道在房里用,花晨为了哄她开心,还将年纪小些的宁儿唤来凑趣儿。除此之外,兰薰桂馥与晴眉岚烟外加张庆一起在院子里吃,余下的几个宦官统在后院用,小厨房当差的几人则另有一锅。
这样的欢聚一堂,原是有意做给旁人看的。但因徐思婉的手肿着,连拿筷子也不方便,花晨月夕就各自添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坐在旁边轮着喂她。唐榆更几乎只顾着照料她用膳,自己从头到尾也没吃上两口,一时倒真弄出了一种家人相伴的温馨。
这直弄得宁儿不好意思,她见大家都这样忙,自己就吃得如坐针毡,很快就受不了了,起身说也要去再取双筷子来帮忙侍奉,月夕一把按住她的肩头令她坐回去:“吃你的。”月夕说着便捞出两枚鱼丸,搁到宁儿碗里,笑说,“想侍奉娘子用膳你还不够格呢。好好吃饭,等你混够了资历,有的是差事给你。”
宁儿见状只得乖乖坐下,默不作声地将两颗鱼丸都吃了。这鱼丸做得极为讲究,弹嫩鲜美,从前在锦嫔那里吃不着,眼下却能任由她敞开了吃。
是以这顿饭吃得颇为高兴,等用完膳,徐思婉听到宁儿边告退边小声跟月夕说吃撑着了。她自顾笑笑,吩咐花晨去备些山楂软糕给大家消食,自顾坐去床边,等着换药。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