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有意避世。
宫中避世的嫔妃总是有的,却不该是这样宠妃。她如此事出反常,旁人自然觉得必是有妖。
是夜,徐思婉在太后睡下后走出殿门,立在廊下,观景不语。
月色之下的行宫归于安寂,寿安殿的一方院中,只可闻蝉鸣与泉水声。茂盛的树木草叶在夜色下变得颜色模糊,只余一片黑色轮廓铺在眼前,唯石子路两侧设有宫灯的地方能瞧见几许光泽。
这多像是眼前的局面。好似什么也摸不清,只余相互试探。实则那条路终究是清楚的,她设下的一盏又一盏灯,终究能引她们走到这条路上。
再至翌日天明,徐思婉终于听宫人禀道:“玉妃娘娘与楚贵人、方才人来问安了。”
彼时,徐思婉正又与太后用着莹贵嫔送来的点心。莹贵嫔日日送点心都是在早上,便是掐准了妃嫔若要问安,大多都是一早便来。
太后皱了皱眉,俄而又笑了声:“怎么忽然想起哀家来了?”继而语中一顿,就道,“请她们进来吧。”
徐思婉闻言就自床边起了身,待三人入殿朝太后见过礼,她便一福:“玉妃娘娘万安。”
玉妃生得清丽,比她更适合做出一派贤惠模样,在皇帝与太后面前也就素以娴静示人。是以见到徐思婉见礼,她只抿起笑来,和和气气道:“妹妹别多礼了,本宫还没贺妹妹晋封之喜呢。”
“谢娘娘。”徐思婉亦含笑,这般和睦自是太后愿意看到的,即道:“都坐吧,坐下说话。”
几人便各自落座,徐思婉犹是坐回了床边,宫女又搬了三张绣墩过来,请玉妃等三人坐。
太后原就胃口不好,日日的点心都只吃两口便罢,每日晨起这会儿说是用点心,更多的时候不过是借此与徐思婉聊一聊天,但倒也随便她自己多用一会儿。
眼下来的人多了,这点心就更用不上吃,徐思婉顺理成章地递了个眼色示意花晨将点心撤下去,面上仍只若无其事地笑着。
玉妃她们对此也只作不见,言辞间只是关心太后的身子,一口一个太后卧病在床,她们竟不知情,实在是罪过云云。
太后不在意地笑说:“倒也说不上什么卧病在床,只是年纪大了,入暑难免倒了胃口。哀家原不想惊动旁人,倩嫔是偶然从陛下那里听说了,觉得不放心便过来侍奉,你们不必自责。”
这话原也算得开诚布公,做足了一个大度婆母当有的样子。只是现下落在不同的人耳中,就有了不同的意味。
小坐约莫两刻,三人就告了退。待她们退出殿门,徐思婉递了个眼色,吩咐花晨:“我又想喝昨日的绿豆汤了,你去瞧瞧小厨房还有没有。”
太后闻之直笑她馋,花晨心领神会地退出殿外,过了约莫一刻才端着绿豆汤回来,低头禀道:“绿豆汤是时时都有的,只是碰上刚出锅,还未冰下来,奴婢花了些时候冰它,娘子久等。”
“无妨。”徐思婉伸手接过,趁太后无事,怡然自得地饮起来。
如此一直到了晌午,徐思婉在太后午睡后退去侧殿歇息。花晨跟着她进门,旋即回身将门关好。主仆二人又一并躲得离殿门远了些,花晨压音禀道:“亏的这地方景致好,奴婢藏在草木间听了,她们果然打听了那几道点心的事。”
徐思婉羽睫覆下,静等其言。
花晨续道:“玉妃问了崔嬷嬷,那点心是娘子要用的还是太后要用的。崔嬷嬷如实回了,说是莹贵嫔娘娘送给您的,但太后也日日都跟着用些。玉妃听说日日都有,似是还要再问什么,却终也没说。奴婢瞧着……这是担心太后有意帮您瞒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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