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婉怔怔坐着,身上一层又一层地沁出冷汗,直将寝衣都浸湿。入宫以来她从不曾这样无措,哪怕是那日在冷宫中眼看着皇帝拂袖离去,当时的惧怕也不敌现下万一。
她早就不怕死了。既不怕自己死,也就更不在意旁人的性命。她自问谁都豁得出去,哪怕是卫川和唐榆她也可以利用得肆无忌惮,至于几分愧疚,藏在自己心里就好,不能拿来挡她的路。
但这万千算计之中,唯有徐家是例外,她再怎么算计也不能将徐家的生死牵连其中。爹娘养育她十几年,若到头来因她的复仇而殒命,那她就是在恩将仇报。
徐思婉一口口无声地长缓着气,脑海中斗转星移地思索该如何是好。
事情已被摆到台面上,想再去作假遮掩大概是不可能了。况且假的终究是假的,难以做到万全,只消被寻出一点端倪,就是功亏一篑。
而皇后现下一心想除掉她,想阻拦皇后动手,只会比作假更难。
若是这样……
就只有以退为进,只有丢卒保车。
她自己,是那个卒。
徐思婉银牙紧紧一咬,迫着自己冷静,继续深想下去。
今日天子震怒是件好事,皇后不傻,不会硬去触这个霉头,就算依旧有心要查也得缓上一缓。
再加上正值腊月,年关渐近,这个时候是不能出事的,皇后更不得不暂且按下不动,万事都得等到年后再说。
这般屈指数算,她还有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说长不算长,她还需赶紧动手,不然等皇后将事情查出来禀进紫宸殿,就什么都晚了。
但说短,也不算短了。
总有一些事不必花费太多心力就能办到。
徐思婉定住气,苍白的脸色终于缓和过来几分,她微微侧首,看向近在咫尺的唐榆:“帮我办两件事。”
唐榆:“你说。”
她淡声:“第一件,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想办法让钦天监开口,就说观天象可知,我与太后犯冲。只消我在后宫一日,她的病就不会好。再则我八字富贵,太后纵是天子之母,病中虚弱也难与我相敌。如果我一直在,她就会越病越重,直至丧命。”
唐榆听得心惊:“你要做什么?”
徐思婉置若罔闻:“第二件。”她语中一顿,“这些传言若只有钦天监在说,未见得能传到太后耳朵里。你想办法将这些说法透到长乐宫,让他们觉得皇后已有意除掉我,若他们借此相助,日后必得皇后青眼,想来应该会有人愿意出力……”
“思婉!”唐榆紧紧把住她的双肩,双眸直视着她,目不转睛,“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口吻笃然,视线比口吻更坚定一些,“唐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办。”
唐榆连连摇头:“此事连陛下也不愿信,远没有你想得那么……”
“听我的。”她打断他的话,他哑了哑,无力道:“可太后如今性情大变,你这么做,会死的。”
“我不会的。”她神色淡泊,是他常见的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不会死,却能救徐家。你只管依我说的去办,不要多嘴,也不要去我爹娘面前乱说话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