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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看来,倒是他担忧得太多。

一切喜怒哀乐,在此时就要了结了。

他没活够,他还想陪着她再多过些年,但这时候走,也并没有什么不好。

那就这样吧。

他脑中渐渐混沌起来,四周围都像在起雾,眼前的那重白光也变得更为刺眼。

他自顾又笑了笑,隐隐觉得有些冷,便下意识地往身边的温暖处靠近。一股熟悉的清香忽而清晰起来,是她身上熏香的味道,她素日出门在外都喜欢用些招摇浓烈的香,私下里却喜欢茉莉花的味道,他也更喜欢那样清淡雅致的气息。

徐思婉怔怔地拥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连时间都停滞了。

耳边的气息虚了一阵、急促了一阵,又再度虚下去,最终归于安寂。

她讷讷地僵在那儿,心下有一个声音清清楚楚地在对自己说:他走了。神思却又好像转不过来,迟钝地拒绝着这个结果,恍惚里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又过了半晌,她才缓缓抬手,摸索着再度抓住刀柄,木然地□□。

鲜血渐出来,粘稠的血浆带着余温,有那么几滴溅在了她的脸上。可她好似无知无觉,连擦也没想着擦一下,怔忪地扶他躺下去,然后撑着墙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站直身子之后,她又看了他一会儿。心情复杂地发现,原来人咽气之后脸色会变得这么快,一下就失了全部的神采,变得枯黄。

他的确死了。

她心底一阵搐痛,却奇妙地哭不出了。

接着,那股搐痛牵动得五脏六腑都绞起来,她转过身往外走,浑身都在颤,面上寻不到分毫情绪,就像一具失了感情的枯木。

他的确死了。

可他怎么就死了呢?

她头痛欲裂,执拗地一再去想,但想不明白。

直到手触及牢门的铁栅,冰冷的触感令她一缩,她猛地又回过头,望着唐榆,鬼使神差地想:好冷啊。

快入腊月了,诏狱里也没什么厚衣裳给他。

她于是跌跌撞撞地又走回去,解下身上厚重的狐皮斗篷,盖在他身上。

朦胧一瞬间,她想起曾经平平无奇的一个冬日里,他外出办差回来,边进殿边随口笑着埋怨:“今天真冷,冻得人发麻。”

她就随手塞了个手炉过去,又推了盏热茶给他。

那样平平无奇的相处,再也不会有了。

他死了啊。

他死了啊……

.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诏狱、如何穿过了那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甬道。似是在看见阳光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刹,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置身何处。

门前宽敞的院子里一片死寂,御前宫人们低眉敛目地林立四周,唯王敬忠在向皇帝禀话。见她出来,连王敬忠也噤了声,回头看她。

她僵硬地看了看王敬忠,又看了看皇帝,莫名地回不过神。

于是她便继续向前走去,一步、两步,就像没看见他们,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院门。

王敬忠盯着她,神情间担忧与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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