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意识到叶思染好像确实是从上车就一直闭着眼,既不接他们的话,也不会主动开口,叶思染一直低着头,整张脸都埋在竖起的衣领里,像个巨大的蚕蛹,把自己牢牢地关在里面。
桑引添不是没猜过在叶思染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导致他现在患有严重的孤独性障碍这种奇怪的心理疾病。但在某种意义上,其实桑引添和叶思染是一样的人。只是他们的处理方式不同。
一个放任自己下坠,慢慢地把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另一个把自己关起来,躲在不见天日的小黑屋。但适者生存,这是他们必须走的路,根本没得选。
“没有。”桑引添扭头看了过去,“大概是今天在画室工作累着了吧。”
“桑老师现在在网络上人气那么高,你们画室每天都会忙到很晚吗?”许寒之突然开了口,“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绘画方面,我还是略懂一些的……”
“还好,不用。”桑引添连回复都有些敷衍。
“这样啊,那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平时别太累了,别让人担心。”
“呃……”桑引添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笑了两声。这种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关心,他不知道该如何礼貌的回绝。
许寒之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穿了桑引添眸子里的尴尬。
“毕竟我是你的粉丝嘛。”
这的确是一个合适的理由。
“谢谢。”这是桑引添上车以来不知道说的第几个谢谢。这短短半个小时的车程,桑引添觉得比之前参加过的任何一个酒会还要更煎熬一些。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许寒之把车子停在了室外停车场。这个时间段前来附近用餐的人不多,不得不说,桑引添还挺喜欢这样的氛围。不吵不闹,他眯了眯眼睛,十分享受现下的惬意。
在餐厅的一楼大厅有个小小的演出台,放置着一架钢琴。在钢琴的旁边,有个复古木桌,桌上平放着一个黑色的小提琴。
叶思染突然站定脚步,看着那个小提琴发起了呆。不过很快,他就转身跟在桑引添身后进了门。
许寒之提前点好了餐,又叫人从他的车里拿了瓶红酒过来。除了小时候,叶思染很少会来这种地方。他的困意似乎还没缓过来,坐在桌前时不时揉两下眼睛。
小涵和许寒之有说有笑聊了一会,桑引添有些无聊,拿出手机打开了存储着世界名画的著名App。他快速的翻阅着,根本不用在旁边的注解上停留太久。叶思染突然来了兴趣,他往桑引添那边凑近了许多,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机屏幕上的画作。
“这是什么……看上去像是个几何图形。”叶思染眨了眨眼。“又很像是个十字架……不对,看久了,又不像了。”
“这个啊。”桑引添将自己的手机往叶思染那边挪了挪,食指指尖轻触着屏幕,将这幅画放大了几倍。
“这也太抽象了。完全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这是波兰画家济斯瓦夫·贝克辛斯基最后一幅画,名字叫《Y》。是他去世的那天完成的。”桑引添说,“他的画风确实不太一样,我很多同学都说他的画狰狞又恐怖,完全看不出想表达什么,但这个画家自己并不那么认为。”
“哦……这样啊……”叶思染听得一头雾水,甚至连这个波兰画家的名字都复述不出来。
“他的作品,虽说都比较抽象,但其中包含着太多潜在的拟人化意义。就我个人而言,我感觉他把生命的脆弱和对死亡的恐惧都画了出来。”许寒之突然将卡布奇诺推到了桑引添的面前,“桑老师,之前的微博问答有粉丝问你喜欢哪种咖啡,你说,你喜欢cappuccino,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你点了一杯。”
桑引添干笑了两下。
大半夜的喝咖啡,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生活的仪式感。
出于尊重,桑引添还是笑着接了下来,并微笑着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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