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萧庄,换一个身份,然后隐姓埋名,等傅家与裴珩斗起来,他再徐徐图之。
只是要逃走的前提是,他得先将身体养好。
按照他现在的体质,别说跑路了,胭脂山都下不去。
“谢岁啊谢岁,你这造的什么孽。”少年躺在床榻上,用力的攥紧了手指,“快点好起来,早些好起来——”
“淦,老子要离那些断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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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前十八年顺风顺水,任意妄为耗尽了所有运气,所以十八岁之后,谢岁诸事不顺,倒霉透顶。
杨兴原计划让谢岁在萧庄修养一月,等身体稍好一些后,便说他不治身亡,好假死脱身,反正萧家小公子还被拘在候府出不来,届时找个死尸一替,谢岁也就自由了。
可惜他低估了萧凤岐想整谢岁的决心。
胭脂山桃花败尽前,萧家小公子拄着拐,硬是从金陵坐着马车颠过来,说是京中诸事繁杂,他要在此静养数月。
萧凤岐来的突然,且丝毫通知都无,杀了杨兴一个措手不及,当萧府马车到山脚下时,谢岁正撑着根竹竿,沿着胭脂山平缓的山路上散步。
大夫说他身上余毒未清,不可久卧于室,需要多动动,谢岁谨遵医嘱,早睡早起,生活规律,每日都会绕着萧庄走上一圈。
这一走,就正正好撞见了萧凤岐过来的车队。
两个瘸子碰面的那天,算得上是风和日丽。
谢岁瘸,是在天牢时受过重刑,被打断了腿,骨头没接好,故而不良于行,萧凤岐瘸,则是他跑到天牢找关系换人,让自家亲爹察觉后拿棍子抽了个皮开肉绽。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故人拄拐相见,面面相觑,分外眼红。
不过萧凤岐是气的,谢岁……是哭的。
萧凤岐一把拉开车帘,从马车上晃晃悠悠下来,谢岁在看清人脸的一瞬间,长睫一眨,吧嗒一下就落了泪,被水泽笼罩的目光柔软又畏惧,颤声道:“小侯爷,您是来杀我的吗?”
少年郎穿着粗布麻衣,苍白羸弱,面无血色,抱着竹竿颤颤巍巍站着,像是只要一阵风过,他便会倒下。
萧凤岐与谢岁相识十载,从未见过对方这般……这般怯弱。
从前的谢岁张扬,强势,暴躁,狠辣,绝不低头,便是将他从牢里买出来,栓在马后拖行时都不曾求饶过哪怕一句。
莫非是上次遭了一番罪,将他性子给磨软了?
萧凤岐吃软不吃硬,谢岁示弱,他反倒是不自在起来,于是本来欲脱口而出的嘲讽,就这么哽在了喉咙里,转而化作一个不甚严厉的呵斥:“杀什么杀?你当我和你一样喜欢滥杀无辜?”
此话一出,谢岁眼角一颤,嘴角开合,最终一言不发,垂头闭上了嘴。
他没有辩解,因为他手上确实沾满鲜血。
谢岁十七岁生辰时手里便有了人命。
谢家被抄家时,他父兄已去,那时灵帝登基,蔡相专权,正是要威慑群臣的时候。
谢家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军队冲进了家中,而府中除他之外只剩女眷。在别人刻意的纵容下,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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