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路上的风沙,人站在树荫下算得清凉。
邓如蕴见他这时追过来, 料想他多半对她在滕家做契妻的事, 也都有了些猜测。
她微微低了低头。
“六爷也晓得我是什么身份了吧?我眼下要离开西安, 之后也不会怎么回来了。”
她这一走,邓如蕴这个人就不会再出现,而她这一年来在西安府结识的朋友, 除了她不得不拜托帮忙的秦掌柜和孙巡检, 其他的人她自也不能再见。
她看了看白春甫,准备跟他也辞行。
“白六爷对玉蕴堂的帮衬, 对我的襄助,我实在感激不已,只不过以我之能恐怕难以报答六爷,而我这番离开,往后更是约莫无有相见之日, 六爷... ...”
然而她这话没说完,白春甫忽然打断了她。
“你同滕家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不那么晓得, 眼下也不想知道,但你要离开滕家, 离开他, 又与你我之间有什么相干?为何要说相见无期的话?”
他少有这般急言的时候, 邓如蕴微顿,朝他看去。
“但白六爷, 还要留在西安府办差吧?”
白春甫说那也没关系,他只瞧着她。
“蕴娘这么在意你的玉蕴堂,我想你也不会走得太远吧?”
他说对了。
旁的地方邓如蕴没去过,金州老家亦不便再回,她只想找个远一些的县城,隐居于此。
邓如蕴一时间没有回答,路过的奔马扬起的沙尘被柳树的枝叶抽打开来,阴凉下又清风漫过。
邓如蕴看见白春甫开了口,他神色似有回到了原先的温柔,只是长眉下的眸中有令她分辨不清的情绪波动。
他低声,眸中只映着她的身影。
“别跟我辞行,让我跟着你。至少让我知道你,要在什么地方落脚。”
... ...
西安府最北边,同官县。
先前邓如蕴要离开滕家的时候,就让涓姨在附近的县镇里看过宅院,只不过离着西安城太近不合适,若是出了西安府辖地,又离得太远,且举目无亲。
涓姨打听着各处的宅子,恰就被孙巡检和周太太兄妹知道了,直道他们所在的同官县有几处宅院出售,让涓姨看看合不合适。
她们不便回金州老家,去往旁处没有熟悉的人在身边,阖家女人便不那么安稳。孙巡检正是同官县的巡检,若是在此,那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邓如蕴觉得,这般还是容易被人翻找出来,但这会离开得匆促,也只能先在涓姨于此提前看好的宅院里落了脚。
小院是个三进的宽敞院落,比着林老夫人在城东的陪嫁宅子还要宽敞几分,院落整齐,家里的药材都有放置之处,原主人留了家什,正好能立时用上。
白春甫一路直接跟了过来。邓如蕴见他不肯走,也只能引他同自家人都见了面。
这会到了同官县城里的落脚宅院,邓如蕴从车上下来,撩开车帘,白春甫已站在了马车边,向她伸过了手来。
邓如蕴目光从他脸庞上掠过,又低头错开了去。
白春甫见她扶着车边,自己下了马车。
他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过转眼看到了门帘后面探出的小脑袋。
是她的小侄女玲琅。
邓如蕴转身要去抱玲琅下车,白春甫却先开了口。
“白叔父可以抱你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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