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回来了, 知道的,是你孝期里探亲, 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姐戴孝出游去了,去外面见景见人,好不快活。”
妹妹开口便没有什么好听话,章贞慧倒也不生气, 刚想要抬脚离开,耳中却听到了些微由远及近的声音。
她脚下没动,仍旧站在妹妹身前, 被妹妹这般言语,此刻目露羞惭, 羞惭中带着几分委屈。
“妹妹说的是, 虽然外祖母好转我就立刻回来了, 但在旁人眼中,总是不够规矩的。”
她说着更垂下头去, 言语中满是难过。
“难怪伯母不肯见我。伯母素来爱惜侯府颜面,我此番不得已去陕西探望外祖母,在伯母眼中,必是有损侯府清规。”
她越说越是嗓音里带了哽咽。
“爹娘过世之后,每一位疼爱我的长辈都令我挂心不已,此番只顾着外祖母,却忘了家中规矩。只是我再去伯母面前请罪,旁人反而要说伯母规矩重,再说什么伯母苛待侄女的话,就更难听了。”
她说到这,见堂妹两只眼睛都瞪大了来。
“你... ...我娘什么时候苛待你了?你我的例钱从来都是一样的,四季衣裳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让你守好规矩不要到处使心思,怎么就成苛待了?”
她要急了起来,章贞慧连忙安慰她,“我知道妹妹心急,但是妹妹别急。”
又道,“伯母要给我立规矩是应该的,都是我不好,那我就立在这墙角里,好歹让伯母消消气。”
她这般说见堂妹脸色都红了起来,又要说什么,倒是被身边的嬷嬷急忙拉了一把,那嬷嬷低声在她脸边,“五姑娘快沉住气,别又上了言语圈套,再同夫人当年跟二夫人似得,平白无故遭了罪。”
章五姑娘上面原本还要有个姐姐,但母亲和婶娘,也就是章贞慧的母亲置气,一番折腾下来莫名其妙就小产,丢了一个孩子。
这件事母亲耿耿于怀,偏又拿不到人家错处,每每她被章四的言语说得要怒,嬷嬷就赶紧上来劝她。
祖母也好,家中亲戚邻里也罢,都说四姑娘是最体面娴静、又聪颖贤淑的姑娘,外人眼里永昌侯府四姑娘完美无缺,而又身世惹人怜。
她儿时也吃过这位四姐不少暗亏,但今次,她深吸两口气压了下来。
她没发火,也不想再同这孤女理会,刚要走,竟就见到父亲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章五姑娘见到自己父亲此时突然出现,心下余悸不停。
她不禁转头向自己那四姐看过去,见四姐眼观鼻、鼻观心地娴静地立着,只是一副大家闺秀好姐姐的模样。
可自己方才若是没耐住,真同她吵起来,父亲来了只会训斥自己这女儿,可舍不得训这个没有爹娘的侄女半句。
她没跟章贞慧吵嚷,永昌侯走过来见两姐妹还算如常,都跟他行礼,点了点头。
章五姑娘说自己要去母亲院里,永昌侯就点头让她去了。
五姑娘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章贞慧一眼。
章贞慧跟她笑了笑,还道了句“妹妹慢点走”,然后上前走到伯父身边,“侄女外祖家的两位舅舅,让我代为问候伯父,也有些话要同您说呢。”
永昌侯见她有话说,便叫了她跟着自己去了书斋。
章贞慧先把外家代为问候的话都说了,也替杨家的大舅舅提了几件事,接着又说了一桩。
“侄女外祖杨家同砚山王府乃是姻亲,”她一时没提杨尤纭已经和离的事情,只道,“砚山王府的侧妃娘娘来杨家做客,侄女想起咱们侯府留在陕西的零散族田的事,原是想替伯父问问王府,遇到这事怎么办,没想到砚山王府听闻,顺手就帮咱们把散田都连了起来,王府这般,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伯父您看?”
永昌侯爷正愁自家那零散的田亩,散落的到处都是,无人打点又招惹是非,不想侄女回去一趟,倒是把这事抹平了去。
他并不想去求砚山王府办事,砚山王府在宗室里名声并不怎么好,可砚山王府既然都帮他办了,这人情他自也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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