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迫感,仿佛是最开始的那个孩子,在向她讨一个题目的答案。
“所以,姐姐觉得呢?”
正是因为在费利市,连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他们亲手撕碎,再没有伪装的余地,库洛洛很清楚,扶光已经不会相信他们单方面的口头承诺。
于是他将项圈亲自送到她手中,俯首,任由她选择。
让扶光继承十三名长老的席位之一,既是向她提供了能够支.配的权力、予她安心,也是彻底将她与流星街捆绑到一起。
扶光终归是一个流星街人。
他们都是。
——库洛洛现在想要的第一步,是重新与她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扶光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存在,许久没有回应。
“从那天以后,我其实一直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才会让你们走到现在的这一步。”
她忽然开口。
库洛洛并未接话,只是以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和好奇,依然凝视着她,目光不移分寸。
扶光也的确没有要等他回答的意思。
“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应该没有教错什么。只是库洛洛,你从一开始就不是等待被人涂抹色彩的白纸。”
“欺骗、隐瞒、伪装、冷酷、洞悉人心且绝对理智,即便是出自善意的目的——库洛洛,你真的天生,就很擅长做个坏人啊。”
扶光说着,指尖无意间碰到了摆放在窗台的花。
那并不是容易凋谢的真花,而是用混在垃圾里的彩色塑料和纸片,经由巧手,精心叠出的花型。
和扶光记忆中,库洛洛曾经送给她的礼物一模一样。
因为扶光喜欢漂亮的东西。
只是她当时忘了,包裹在艳丽色彩之下、支撑起美丽造型的,是尖端锐利的锈斑铁丝。
年少的幻影旅团也是用它作饵,涂抹上病人的血液,刺杀了当时派来流星街、对绯红眼意图不轨的Mafia话事人。
库洛洛没有否认扶光的评价。
“擅长不代表就要去做,这还是姐姐你教我们的。而且,我向来学东西很快。我可以擅长做很多事。”
他看着扶光,在月色下,那对黝黑的眼睛,也仿佛多了些湿漉漉的、近乎委屈的情绪。
“……我说过,我很乐意成为你希望我成为的人。我也想作为姐姐的助理,像你所描述的未来一样,变成能和大家永远生活在一起、让大家都露出笑容的大人。”
“但那个未来的前提是,我们依然还在一起。”
“姐姐,至少在这件事上,的确是你先失约了。”
倘若驯养猛兽的人离开,项圈和笼子都失去了约束的力量,到底是该恨猛兽野性难驯,还是责怪导致锁落的人?
扶光也无心再纠结这个的孰是孰非。
她想要的,只是一个简单明了的结果、一份能够让她心安的保障。
将纸花的边缘覆上一层薄薄的念力,扶光切开食指指腹,以血在那卷契书上签下姓名。
蕴含了古老契约的文字,将血迹吞没后,固定为赤黑的烙印,镌刻在流星街长老会的历史上。
但还有一步要做。
未等扶光开口,库洛洛便自觉捧起她的手腕,抵到唇边,张口欲含——血液是这种契约的载体,决定了主从地位。
扶光下意识想往后撤一步,库洛洛却没有松手。
他歪了歪头,摆出耐心倾听的模样,手上的力道倒是半分未减,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或束缚,也无法轻易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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