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南侯府住的院子死气沉沉,此地生机勃勃。
对比之下,一个天一个地。
沈明鸿到时,沈子衿在院落石桌边喝茶晒太阳,很是惬意。
沈明鸿带着非常复杂的神情僵硬地行礼:“下官见过秦王妃。”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新婚当天闹得那般难看,沈子衿没让他背着出门,但他此时也只能当做没发生。
沈明鸿万万没想到,皇帝真的重新启用楚昭,不仅如此,居然还给沈子衿赐了官!
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的身份地位都远不如沈子衿了,连官职都比不上。
沈明鸿刚得到消息时,把自己关在房里无能狂怒一整天。
当时脑子里只有大大的三个字:凭什么!
占着世子之位多年,身份高自己一截,以为给他找了个辱人的亲事打发走了,等着看他笑话,结果一朝翻身,依然狠狠压在自己头顶。
沈明鸿越发担心:世子之位真的还能拿回来吗?
也愈发难受:凭什么沈子衿一出生就什么都比自己好?
他不服。
可沈明鸿似乎忘了,沈子衿空顶着个世子头衔,在侯府内被他们欺负多少年,如果这也能叫压在他头顶,那罪大恶极的囚犯都能喊声冤。
施暴者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做什么理所当然,可别人要是让他们难受了,那不行。
多大脸。
做婚服时,楚昭吩咐给沈子衿顺便多做些常服,沈子衿从殷南侯府带出来的衣服已经压箱底了,他今日穿着一身靛青长袍,腰戴双鱼环佩,腰线束出极为好看的线条。
最重要的是如今沈子衿气色养得非常好,若先前在侯府是朵风吹就倒的病秧子小白花,王府则让他慢慢绽成稠丽多姿的牡丹国色。
明艳动人,倾城无双。
美人在前,沈明鸿看得更难受了,心里酸坛子和苦水直冒。
沈子衿受了礼,居然没让他坐下,直接开口问:“你来所为何事?”
沈明鸿不可思议,他瞧了瞧石桌边的凳子,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沈子衿——
沈子衿选择性眼瞎,当看不见。
沈明鸿磨磨牙,只好站着回话:“父亲让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回门,府里也好备上。”
果然是为了回门的事。
老实说,要不是今天沈明鸿来,沈子衿都把这事儿忘了。
他只道:“总归会提前知会你们,在侯府等着消息就行了。”
沈明鸿努力让自己平心静气:“有个确切时间吗?”
沈子衿目光轻轻扫过沈明鸿,忽然哂笑一声。
“我把侯府带出来的贴身侍从赶走了,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
沈明鸿心脏顿时一紧:他知道。
因为那人哭天抢地求侯府再度收留他,所以他们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子衿从前在侯府用的药,究竟是纸包不住火,被发现了。
他们可以一口咬定绝无此事,但王府大夫和殷南侯府,沈子衿会选择。
沈子衿看到沈明鸿藏不住的色变,心头有数:“看来知道,还能来催我回门,不知道该说你们心大,还是脸皮够厚。”
沈明鸿:“你!”
他刚重一个音,就注意到王府的仆从看向自己的眼神骤然犀利,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跟火气一起,憋得他哪儿哪儿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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