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眼又丢人的混血儿,怎么能出现在如此高端贵气的场合上呢?
按例,郁宸可以随意走动,但永远不能靠近宴席中心,不能出现在宾客们的面前,脏兮兮的外表会给时墨尔丢脸。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除了卜巫的幼子跌跌撞撞,闯入了郁宸的领地。
城内绝大部分巫者都略有耳闻,卜巫大人老来得子,这幼子从小就被宠坏了,小小年纪就爱干些折磨仆人的歹事,被卜巫大人发现后,稍稍责备一下便揭了过去。
自此,谁遇见幼子,都自动离得远远的。
城中谁不知道,卜巫大人是时巫族长时墨尔的老丈人,得罪不起。
可惜这种默认的规矩对于郁宸没有用,他在野草中生长,早就养成了睚眦必报的性格,时墨尔不在意自然不知道,等知道了,已经来不及了。
待宴会结束,卜巫大人的幼子都没有回来。
他们寻遍了整个城堡,包括肮脏散发着粪便臭味的马厩和油烟味浓重的厨房,最后打开了郁宸睡的地下室,看见一名瘦高阴柔,脸色苍白的少年,正仰面躺在一张破旧的沙发中央,手里把玩着一颗染着血、蚕豆形状的脏器,看见有人来了也不紧张,不慌不忙一抬手,将脏器扔在了地上,然后慢悠悠地,用掺杂着几分嘲弄的语气说道:“时巫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幼子的肾,被掏出来了一个。
时墨尔震怒,他愤怒的不是郁宸的所作所为,而是他和异徒女性的事毫无准备地、彻底曝光在老丈人面前了。
他要用郁宸的死亡,来平息卜巫的怒火。
然而天不遂人愿,时墨尔失败了。
因为良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攻打进来。
五冥城中,良城的普通人最多,异徒稀少,他们害怕异徒,最不恐惧的,反而是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巫者,他们凭借天然的优势,竟想要霸占巫冥。
“区区良城,还想攻打我们?”
当时的巫冥城城主嗤笑一声,说道:“简直痴人说梦。”
三日后,他派出去巫者的头颅被良城将领挂在旗杆上,鲜血伴随着发丝,随风摇曳。
他这才大惊失色。
……
整个巫冥城都敲响着丧钟。
时墨尔生时衣冠楚楚,死后却被装扮成了乞丐,满面尘埃淤泥,衣着破烂不堪,他躺在杂乱的稻草上,除了腐臭,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时巫大人。”郁宸惋惜道:“没能看您最后一眼,就过世了呢。”
时墨尔在世时,从不允许自己称他为父亲。
好似不这么唤他,血缘关系就消失了似的。
“真可惜。”郁宸托着下巴,轻柔地说道:“没能亲眼见到吾恢复视觉的样子,没能看到我走路,也没能在最后一刻,亲自让吾为您送终。”
时墨尔是睁着眼睛死去的,服侍的婢女为他强行按下了眼皮,所以遗容显得格外渗人扭曲,幸好此时是冬季,倘若夏日,早就腐烂不堪,恶臭连连了。
郁宸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一会儿回去还要见小花,万一被闻出来了怎么办?
于是欣赏不到半刻,便捂着鼻子让人抬走了。
侍从问他葬在哪里,郁宸笑眯眯地回答:“乱葬岗吧,时巫大人最注重家族利益,总喜欢照顾自家人,跟卜巫大人葬在一起,难道不是他毕生的梦想吗?”
侍从们抬着时墨尔的棺材远去。
郁宸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便也稍许恍惚了一下。
他还记得那日的场景,卜巫大人的幼子伦茨闯进了昏暗的地下室,短刀上淌着血,幼子的嘴角擒着一抹古怪的微笑问道:“哥哥,提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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