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任国君之位,明睿可废了你,另立新帝。”
皇帝脸上如被抽了一鞭子。
太后道:“那阵子,你一直待在先帝殿中,侍奉汤药,若哀家没有记错,先帝说这话时,你其实就躲在殿中帷帐后,是不是?”
“你因为此事,对明睿耿耿于怀,纵然哀家与明睿对你付出再多真心,你亦不领情,并对我们心怀剧烈仇恨。”
“明睿坦荡,得知此事后,特意将你请到千秋殿中,当着哀家与先帝、列祖列宗的面,将那道密旨焚毁,好消除你的疑心。”
“你当时跪在地上,抱着明睿,放声大哭,并发誓一定会做一个明君。”
“哀家以为,你终于信我们母女对你的一片真心,没想到,你依旧容不下明睿。”
皇帝笑了声,道:“朕对皇姐之心,天地可鉴。”
“朕知道,母后素来不喜朕,母后愿意如何说,便如何说吧。”
太后也悲凉笑了声,道:“你说得对,哀家从来不喜你,不喜你的自卑懦弱,不喜你的多疑敏感,更不喜你那个母亲。若非明睿一力坚持,哀家绝不可能扶你上位。”
“不过,时至今日,哀家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的女儿太出色,只恨先帝自负糊涂,更恨先帝去后,这大渊的江山后继无人,竟需要哀家的女儿用羸弱的肩膀撑起。”
语罢,太后目含无限悲悯望向卫瑾瑜所在,伸出手,道:“好孩子,在这些事中,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如今你大仇已报,过来皇祖母这边,好不好?”
“你母亲已经离开,你难道忍心,留皇祖母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世上么?”
自从卫瑾瑜站到城墙上那一刻起,太后已经明白这个孙儿想做什么。
卫瑾瑜没有动。
直至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一重重锁铐,一座座大山,从身上卸下的轻松。
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归处。
他知道,今日走出这一步,自己便断无活路。
所幸,他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应该死去。在这个世上,除了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谢琅,一个近在眼前的皇祖母,他再无别的牵挂和留恋。
但太后不一样。
就算皇帝咬死不肯承认罪行,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也不能伤害太后一分一毫。
而今日之后,卫氏不复存在,皇帝人心尽失,谢琅只要有雍王在手,就能在西京安安稳稳地做平西侯,与裴氏赵王分庭抗礼。裴氏想要赵王清清白白地做储君,做皇帝,就不可能留下裴道闳这个污点。
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他已经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卫瑾瑜闭目,没有再看任何人,包括太后,直接张开双臂,朝后倒了下去。
惊呼声四起,甚至有人影冲了过来。
卫瑾瑜已然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只听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和衣袂被风吹得猎猎飞扬的声音。
卫瑾瑜缓慢扬起唇角。
只是风声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坠地和粉身碎骨之痛。
他听到了战马嘶鸣,嗅到了蓬勃热汗混着尘泥的气息。
紧接着,就落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脑袋依旧被磕得有些疼。
卫瑾瑜睁开眼,望着出现在上方的脸庞,一时疑在梦中,好一会儿,后知后觉流出两道水泽,问:“你怎么回来了?”
第176章 看侯王(四)
已经勘破生死的人自然不会再让理智这种东西束缚自己。
所以,纵然知道谢琅出现在此处很不合理,卫瑾瑜也没有去想为什么。
他只是觉得很开心。
开心此生还能见到这张脸,还能听到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和他热烈蓬勃的呼吸。
他喜欢被他周身热气包裹的感觉。
他好开心。
卫瑾瑜却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他只觉得像这样被这个人抱在怀里就很好。
谢琅替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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