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男人只是沉默地敛着眉,神色平静,但那只紧捏着筷子的泛白手指却暴露了他真实的内心。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
就连站在梁帝身后的贴身太监都为乔镜捏了一把汗,但乔镜却并未沉默太久,而是不卑不亢地淡淡道:“文人的确有借诗言志这一说,但陛下特意把我从乡下喊过来,恐怕不是想听我说了什么,而是被草民这个故事触动到了心里的念头了吧?”
梁帝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忽然撑着下巴,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他笑着对景星阑说,“还真跟书上说的一样,天底下的奇人都喜欢猫在深山老林里隐居,还个个都有一副怪脾气。”
他摇了摇头,啧啧感叹道:“朕就说呢,你怎么最近突然说着要在京郊小住,果然有猫腻。”
景星阑也勾起唇角:“哪里,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梁帝笑了一会儿,正色对乔镜道:“朕能从文字中看出来,你和那些卖肉干给和尚的混账家伙们不一样。不知你是否有入朝为官的想法?”
把他和那些人对比,乔镜一时不知梁帝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但既然梁帝都主动开口邀请了,乔镜若是答应的话,他未来在大梁起码也是个天子近臣的级别。
可惜,乔镜现在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委婉地拒绝梁帝的邀请。
但或许是他纠结的表情太明显,梁帝已经明白了乔镜的想法,他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坚持,毕竟方才的邀请也只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按道理是不符合朝中规矩的。
“若是不愿的话就算了,让朕看看后面几章的书稿,这个总可以吧?”
“当然。”乔镜松了一口气,把随身携带的书稿双手递过去。
但梁帝才一接过来,捏了捏手中纸张的厚度,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
“这么薄?”他纳闷道,“我听说你已经存了起码六七日的稿子了,怎么才写这么点?”
乔镜:“…………”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被一国之君当面催更。
甚至还嫌弃他文章写得短小。
这份侮辱有些大,他睁大了眼睛,在身旁景星阑的憋笑声中努力辩解道:“草民近来有些卡文,几度删减,精益求精……”
“这里面怎么还夹了几张随笔?”梁帝不理会他的解释,低着头只顾看,没两下就翻到了几张一看就不是书稿的内容,顿时眉头皱得更紧了,“好哇,你这可是欺君之罪!”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
乔镜磕磕巴巴道:“这,这个是临走时太急,一没注意就夹在里面一起带来了。”
梁帝没看过瘾,人也没捞到,自然心有不满。
本来想着板起脸吓唬吓唬乔镜,可景星阑又在旁边,梁帝一看他专注地盯着身旁青年的含笑眼神,就知道自己没法继续逗这年轻人玩了。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蓝颜祸水,皇弟真是被迷的不轻,干脆耐下性子,顺便把那几张随笔也一起给看了。
这些随笔都是乔镜写着玩的,内容全都是他在刘家村的所见所闻,还夹杂着一些对田里秧苗的观察记录。乔镜自己觉得写得挺枯燥的,比起随笔来说倒是更像记录和日志,什么今天天气如何啦,刘家村人如何采茶炒茶啦,小院里的牵牛花花苞又长出来几个小米粒啦……总之,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当成闲聊的话题人家都会嫌你啰嗦的那种。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