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是这么说,但她声音中的期待我能听出来。
即使换上一样的衣服,用面具遮住容颜,相爱的人总是能认出彼此——年轻的情侣们吃这一套。
我和铃美从公馆左边的门入场,长长的走廊铺着柔软吸音的猩红色地毯,隔几米亮着一盏地灯,天花板投影出旋转的银色星河。
“真漂亮。”铃美被浪漫的布置吸引,我侧头看了眼进来的门。
恐怕不是我的错觉,灯光越来越暗了。
人的眼睛适应力很强,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察觉不到细微的差别。
天花板上的银河绚烂美丽,铃美忍不住一直盯着看,她的脑袋仰得有些酸了,等走出走廊,猛然低头的动作令她大脑眩晕。
“我真是的。”铃美揉了揉太阳穴,“差点摔了……啊,人呢?”
放眼间几十道近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她面前,雾霾蓝色的鱼尾裙掀起海浪似的波澜,眩晕感又一次袭上铃美的头脑。
戴着面具的女人们听见声音,隔着冰冷的假面投来意味不明的注视。
砰砰,铃美听见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心脏仿佛要从她胸口蹦出来。
不知为何,她感到恐怖。
一种身份错乱,被复制克隆的恐慌感。
“我在这儿呢。”
微凉的五指捉住铃美的手腕,离她不远的声音温柔清浅。
铃美心头一松,恐慌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她说:“吓了我一跳,没想到大家打扮得这么像。亮太有麻烦了,找对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可不是嘛。”走在我们前面的一个女生搭话说,“若是给我们拍一张合影,我自个儿都找不到谁是我,我男朋友大概是无了。”
“正因如此,传说才有意义。”她卷了卷长发,“他要是能找到我,我今年都不跟他吵架了。”
我默默地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
人们普遍拥有经受苦难和考验的感情更牢固的认知。
如果说她们来舞会之前只把化妆舞会的传说当作可有可无的添头,当她们置身于昏暗的环境、面对四十九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孔,难度骤然拔高,传说的可信度便在她们心中扎根发芽。
‘我的恋人能不能找到我呢?’
‘我承认有一些难,但他若是真心爱我,总会有办法的呀。’
‘被传说认可的爱情,说出去多有面子,他非找到我不可!’
‘完了完了,万一他认错了人,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面具后的小心思在舞会半空汇聚成台风,席卷每个人的心灵。
每入场一个人,先来者的心便动摇一分,昏暗的舞厅中手机屏幕的光不断亮起又熄灭。
我听到铃美抱怨信号好差消息都发不出去的声音。
公馆位于郊区,女生们抱怨归抱怨,倒也不觉得有违常理。
‘信号屏蔽仪,果然是有备而来。’我盯着屏幕上发送失败的红色感叹号,收好手机。
身边的铃美有些焦躁,她一改进门时无所谓的模样,指甲叩叩敲在手机屏幕上。
“让我发出去啊啊啊。”铃美力道之大仿佛来之前已经预约了修屏师傅。
我疑惑地问:“你想给他什么提示?比如在角落里找你?”
容纳百人的舞厅又大又宽敞,整体呈圆形,她男朋友沾一点儿路痴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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