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地笑,执筷便给他们各自夹了一块奶豆腐——母羊产冬羔的时候正直深冬,掉膘少草的,奶水不足,牛马骆驼这会儿又都还没产崽,所以现阶段称得上是草原上最缺奶的时节。
这时候还能吃上奶制品是非常难得的,因为珍贵,才专门要在待客的时候拿出来,率先给客人品尝。
林雪君忙道谢,随即在萨仁期待的眼神中,将奶豆腐送入口中。
羊奶熬过奶皮、滤去酥油后剩下的奶渣,经过发酵、过滤、熬煮、压制、定型才做成的奶豆腐,可以在冬天存放很久。
它做零食也可以,做干粮也行,泡在奶茶里吃同样是美味。
林雪君小时候就很喜欢它酸酸甜甜香香的味道,每次连吃一碟又一碟,正餐都省了,吃得精神奕奕,总要上蹿下跳地把家里折腾得乌烟瘴气才知道累。
她还记得自己六七岁的时候,有一次揣了一兜奶豆腐去流浪,玩累了钻到牧人晾晒的草垛里睡着,直睡到天黑透了才从暖烘烘的草垛子里钻出来。
当天家里人还以为她去河里玩被冲走了呢,为了找她,几乎惊动附近所有牧民。
妈妈看到她满身草屑,一边嚼奶豆腐一边溜达回家,气得捞起她就是一顿打,把她屁股打肿了才罢休。
从那之后,妈妈总是把家里的牛肉干、奶豆腐等零食全放在她拿不到的地方,这样她就算出去野,只要肚子饿了总会知道回家……
萨仁阿妈做的奶豆腐跟妈妈做的,味道上似乎有些不一样。但同样的酸香美味,林雪君口含着它,等它慢慢化开,伴着这味道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少时岁月。
之后咬一大口馒头,再咽一大口粥,慢慢消化掉奶豆腐的味道后,才接过大队长递过来的羊乃子果酱,用小刀把馒头切成片,刀尖挖些掺杂果粒的果酱,均匀涂抹在馒头上。
窗外天阴沉沉的,风将山坡上的雪吹到驻地上,卷起一场小雪纷纷扬扬。
熟悉的酸甜味果酱浓郁的味道散开,林雪君双肘支在桌面上,屁股底下是又厚又软的炕褥,上午劳作时被风吹透的棉裤早已被火炕烘得暖融融,冰屁股也热乎了。
大队长对林雪君这个新客人讲起自己和爱人的故事,在北方草原边呆久了的人,喝着粥都能喝出一种微醺般的开朗气质:
“……刚认识的时候,是会讲话的。
“……隔了几年再见到,就不会讲了。
“……发烧,那时候哪有药啊,活着都艰难。
“我也挺知足的,还能见到,就比见不到强。”
萨仁阿妈不会讲话,但当大队长讲话时,她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好像他说的所有内容都很吸引人一样。
她这表情总是促使大队长越说越多,逐渐像个演说家。
林雪君捧着馒头就着粥,听着大队长和萨仁的故事,不知不觉间杨乃子果酱就见了底儿。
等大队长发现果酱被吃光时,已经来不及。
他捏起玻璃罐子,透着窗外并不明亮的光,看一眼见底的罐子,又转头看向嘴角还粘着紫红色果酱的林雪君,做出可惜地模样,边拍桌边道:
“才干了半天工作,就骗走我半瓶果酱。”
林雪君不好意思地搓着耳根,脸上发烫,只得对萨仁和大队长傻笑:
“那……那我多干点活……”
“哈哈哈,可得多干点!多救些牲畜,让今年产的新生儿们全活下来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