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俊卿盯着阿木古楞,直到对方开始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回看他,这才收回视线,有些局促地道:
“你提到画画,你会画画吗?”
“林同志说我很有天赋。”阿木古楞垂眸踢了踢脚边的木柴,有些局促地抠了抠手指。
这几个月开始,他的手指像他的身高一样疯长。细长的骨骼撑起有些粗糙的皮肤,他觉得很不好看。
“画画很好,报纸上有许多漂亮的画,邮票上也有,还有贴在驻地门口的海报上,年画上,买的东西的包装上也有。地图需要画,人像需要画,设计图需要画,这是很重要的技能。各行各业都需要会画画的,是个未来会有大好前程的技术,你要好好画。”
穆俊卿真诚地为阿木古楞谋划,转而又道:
“而且画画很雅。”
“什么是雅?”阿木古楞伴着奶锅里冒小奶泡的咕嘟声问,问罢了又好像根本不关心什么‘雅’不‘雅’的评价,而是道:“画画也像你一样,要离开这里,去到别的地方吗?”
“画画吗?那很自由,这是一个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工作。你想去四季都春暖花开的地方也行,想去有极光的地方也行,想留在这里也行。”穆俊卿温和地摇了摇头,说着说着,简直对阿木古楞成为会画画的人后的生活产生了向往。
阿木古楞点了点头。
“你想当兽医,同时当画家?”穆俊卿问。
阿木古楞抬头再次望向穆俊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草原需要兽医。”他说。
做兽医能跟林雪君同志一样,帮助那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
“画画很自由,不需要远离草原,也可以远离草原。”他又说。
画画可以让他跟林雪君同志一样,想去草原上治牛羊就去,想回驻地就回。
一个只有13岁的男孩子,因为很早就开始独自生活,于是也很早就开始独立地规划自己的衣食住行。
他早学会像大人一样思考,也像大人一样去规划自己。
如今,他也学会了规划未来。
可是,他还是太小了,要是快些长大就好了,再快一些。
转头望向穆俊卿,他想,要是能一下子长得像对方一样大该多好啊。
“听起来都不错。”穆俊卿点了点头。
“……”阿木古楞仍在搓自己的手,拇指擦过掌心和指腹上的粗茧。
沉默几息后,从身后的一沓东西中掏出自己画的画给穆俊卿看。
“是很好看,你很有天赋,这很难得。”穆俊卿先将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接过画,仔细端详后,格外真诚地夸赞。
牛奶沸腾了,阿木古楞也腼腆地笑了笑,他拽长袖子包住手掌后拎起奶壶,在穆俊卿跟他一起站起来时,忽然回头说:
“如果你的志向在外面,就不能长久地跟我们做朋友了。”
“因为分别吗?”穆俊卿怔住。
“嗯。而且……林同志会留在草原。”阿木古楞格外认真道。
“她告诉你的吗?”
阿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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