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我们怕你自己走回去害怕,带了手电筒过来接你。”穆俊卿坐在炕沿上,从怀里掏出手电筒。接着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小蛋糕,“衣秀玉同志说你还没吃晚饭,我们不知道你看狗需要多长时间,就让衣秀玉找了块蛋糕给你带过来。”
“没事,还不怎么饿呢。”林雪君看看王建国,又看看穆俊卿,自己出诊咋还需要他们来接呢?要真害怕,王铁山大爷肯定会送她回去的……
对上穆俊卿的眼睛,林雪君望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
他们哪是来接她的啊,是听说她一个女孩子跟着王铁山这个老光棍到山腰上的小屋,怕她受欺负吧。
转头看看一心只想着大狗的王老汉,林雪君悄悄朝着穆俊卿撇了撇嘴,她和人家老头子压根儿都没往那边想。
不过心里还是很感动,她在这个大队到底也是有亲人有朋友的啊。
“你们吃饭了吗?”她问。
“都没呢,大家去你们院里喊人想一块到大食堂吃饭,衣秀玉说你在这儿,我们就过来了。”穆俊卿轻声回答,见王老汉心急地直看他们,便凑上前问:“大狗怎么样?”
这一回是真的关心狗的身体了。
“正好,你拿手电筒帮我照照。”林雪君说着便掰开了大狗的嘴巴。
手电筒的光束聚集性强,照进狗嘴里时比王老汉那盏油灯亮得多。
林雪君就着手电筒的光往狗嘴里看,凑近时一股臭味冒出,林雪君和其他几人都皱起眉。
用手指擦压着狗下颌时,果然有掺了血的唾液流下来。
“近一点。”林雪君转头对穆俊卿说了句话后,又忍着大狗口腔里的破溃味道更凑近去检查。
穆俊卿干脆也爬上床,像他们一样跪在那里,将手电筒往狗嘴巴方向无限凑近。
大狗有些紧张和不舒服地想要挣扎,王老汉忙轻抚着大狗的背,低声安抚:
“乖,没事,他们给你看病呢,你好好配合。林同志医术很好的,回头她给你开了药,你就不难受了。听话啊——”
王建国坐在椅子上看着,原本觉得他们三个人围跪在大狗边上,像三个要结拜的忘年兄弟姐妹。
听到王老汉耐心的声音,忍不住微微侧目。
这老人家好像真把大狗当亲人了。
他转头打量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墙上挂着的猎枪和兔皮显示着老汉维生的主要技能。听大队的人说,王老汉以前是大队里出名的神枪手,打猎收获特别多,往往进几趟山,那山货在供销社一卖,换的钱就够自己大半年吃喝了。
只是上年纪后渐渐因为眼睛不如以前好使,才打得少了。
大队长怕他没饭吃,给了个守山的活。只要老头每天背着猎枪、带着猎犬在山上巡巡逻,确保没有野生动物粪便忽然出现在他们这片后山,没有火情、没有野猪等来啃他们的田啥的,就能赚一点足以维生的工分。
说起来,这条大猎犬对老汉来说还真的就跟亲人一样。陪伴着老汉工作和生活,是寂寞晚年唯一的慰藉吧。
王建国终于也撅着屁股上了床,探头问:“需要我帮忙不?”
林雪君盯着大狗的口腔,目光越来越沉,表情也越来越冷肃。她没有回头,听到王建国的问话也只摇了摇头。
王老汉不时看看林雪君脸色,到这会儿,好半晌听不到林雪君分析大狗病情的话,又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糟,他的心也开始下沉了。
空气几乎被几人之间的安静冻结时,林雪君才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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