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们大队长那种火爆脾气才能管得了。”
“我们大队长脾气一点也不火爆啊,特别和善。”林雪君勉强挑了挑唇,实在有些笑不出来。
“……”嘎老三横她一眼,王小磊那家伙和善?真是见鬼了。
拍拍林雪君肩膀,嘎老三安抚道:“我答应你们大队长会照顾好你,刚才让你受惊了,你别介意啊。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俺们生产队的人其实都挺好的,就是有这种脑子还在旧时代的,思想跟不上,疯疯癫癫的。”
林雪君没讲话,又蹲到牛棚里,用木棍仔细拨弄检查牛粪。
里面没有虫卵等物,暂时先排除了几种传染病和寄生虫病。
做好了第一轮检查,收起小药箱,林雪君先跟着嘎老三和阿木古楞出驻地去把苏木和大青马牵回来。
转头又去大食堂吃了饭,心情才稍微平复些许。
饭后她跟本地的土兽医聊了半个多小时,毫无收获,只得又拎着油灯去牛棚。
流言在生产队里越传越盛,第八生产队的大队长带着嘎老三给全生产队的社员开大会。严正批评传播封建迷信思想的错误行为,又带着妇女主任等基层干部挨个给社员做思想活动。
可即便批评、劝谈过,恐惧和一些不稳定的情绪仍难以被立即消除。
说到底,事情的症结不解决,问题就始终存在。
林雪君一晚上都坐在牛棚里,她面前点燃着一簇篝火,年轻女孩苏日娜端来大盆奶茶。几个人就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静静地守着牛棚。
林雪君将自己观察到的所有细节都记录在本子里——
阿巴说大多数牛都比昨天吃得少;
白脸的最强壮的大公牛正常排便3坨;
20:21,有黑眼圈的大白牛排尿;
长有对称双角的威风大牛一直在跺后腿,痛得不停哞叫……
懂牛的人都知道这些牛现在所受的煎熬有多深重,林雪君看着它们痛,看着它们折腾,心情非常差。
最爱讲话、最开朗的人,在这个晚上几乎没有讲一句话。
晚上睡在嘎老三家侧卧的大炕上,林雪君听到嘎老三和媳妇悄悄讲话:
“是不是一直没找到病因啊?能治好吗?”
“还没找到,再看看吧。”
“这个林同志还是兽医卫生员吧?我看也太年轻了。”
“社长和姜兽医都说她挺厉害的,我亲眼看过她治牛,场部的兽医都不敢那样做手术……耐心一点,行了,别说了,睡觉吧。”
“哦……”
过了一会儿,妇人再次小声说话:
“白婆子年轻的时候就在村里当神婆,好多人都说她以前很灵——”
“放屁!以后谁再讲这种话,都扣工分。”
“大家都挺害怕的。”
“谁不害怕?6头要出栏的大牛病了,我不害怕吗?害怕就能胡编乱扯什么黄大仙?咱们自己至少不能乱了阵脚,不能讲这种话。”
“这倒是的,群众工作不好做啊。”
“明天再开次大会吧。”
“行。”
瓦屋内静下来,只剩被褥抖簌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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