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在她身上。新棚圈的灯光并不亮,乌云遮着夜幕,几乎没什么月光,大家视线的追随却好像将人群中的老师照得比其他人更亮了一些。
寒风呼啸,高个子的学员会本能地站在上风口,为其他同窗挡风,也避免林雪君讲课时呛风。
每次林雪君说到口干舌燥时,总会立即有人递上来一杯刚从暖瓶里倒出来的热腾腾的苹果茶。
清甜中透着一点酸味的苹果水入腹,林雪君只觉神清气爽,伸了个懒腰,转头环视一圈儿,与无数道目光对视,她胸中忽然生出些许热意。
原来做老师遇到极度渴望知识的学生时是这样的感觉,所有人都注视着你,倾听着你。
每一双眼睛里都充满了期许,大家想要变得强大,想要依靠知识和技术改变自己的人生,他们指望着你。
甚至连你随口说的一句转场笑话,认真的学员都会用戴着手套的手,捏紧快要被冻住、必须时时朝它哈气的钢笔,艰难地记录。
渴望被认可的人,想要实现自我的人,得到了这么多殷切的倾听者。
他们视她的每句教诲为神谕一般,使劲儿地背,用力地学。
冻得手上起了疮,抹一些药膏,忍着痛做笔记。上午在快要零下四十度的大风草原上劳动的时候冻到流眼泪,咬牙忍下来,只为换取留在第七生产队的资格,以劳动支付学费。
他们想要将濒死的牛羊救活,希望再不用看着养了可能不止一年的功臣母牛死在自己面前,无奈地只能自恨无能。
他们用汗水代替送走牛羊时的泪水,不觉得苦,满眼是希望。仿佛在四处漏风、满是牛粪味儿的棚圈里,冻得缩着脖子跺着脚,是件多值得骄傲的事。
这个时代什么都太难了,只是临时在大家不游牧的季节开设一个临时的小课堂,大家来求学却像西天取经一样,要过九九八十一难,每天都被‘妖怪’打得浑身疼。
今天的补习告一段落,林雪君看着大家将本子和笔收进蒙古袍襟,笑着将知识揣进怀里,忍不住朗声说:
“明年冬天,我一定将教案做得更丰富更好,把课讲得更生动更深入简出。”
“已经很好了。”蒙克用温水洗好手,快速擦干后插进手套,转头真诚表达。
“林师父,明年不要更好了嘛,明年来学习的不一定还是我。”说不定明天生产队就要换人送来学习了呢。
“就是的。”
“哈哈哈——”
大家一下课又打回原形,变得爱开玩笑又嘻嘻哈哈。
最累人的环境,却总是爆发最多的笑声。
明明同学说的不是什么特别有趣的话,大家却总能被逗笑,哈哈哈个没完。
作别学员们,跟一起来听课的阿木古楞和衣秀玉、孟天霞等人同路回家。
进屋后孟天霞和衣秀玉迫不及待冲到炉火边烤手烤脚,等三人都暖和过来了,又一起转去副卧查看小鸡小鸭下蛋孵蛋的情况。
有的鸡就喜欢下蛋,不喜欢孵蛋。有的鸡不怎么下蛋,却很喜欢孵蛋,整天坐在窝里不吃不喝地释放母爱。
穆俊卿给野鸭子做窝时,也给林雪君编了3个草窝,如今都被大鸭子占了,显然他们很喜欢。
整理收拾了一通后,孟天霞又爬上后山小坡,检查山上3头猪的情况。
猪圈被重新加固后更暖和也更结实了,圈里铺着干草,它们睡得很暖和。两只大猪虽然喜欢滚泥,但其实很爱干净,因为能自由出入,它们每次都会在野外上厕所,回圈后只为取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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