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君拎着一兜苹果干递给塔米尔,“还有这封信,不用送邮局了,拜托你帮我当一次信差,直接交到杜教授手上吧。”
“一定送到。”塔米尔笑着接过来,把信往呢子大衣胸口的兜里一插,贴心揣着,一定不会丢不会褶皱。
“你仔细点穿,干活、书写的时候,都戴着套袖,别把衣服给我穿坏了。”穆俊卿指了指呢子大衣兜里揣着的一堆的套袖,叮嘱道。
“知道了,你还挺讲义气的。”塔米尔拍了拍衣服胸口,可惜家里没镜子,不然真想照一照自己是个啥模样。
“小梅,你看看咱们要不要给杜教授带点什么东西?”大队长拨开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们,问道。
“我给准备了些奶酪、牛肉干和一张好皮子,孩子,你看够吗?”乐玛阿妈也有些忐忑地问。
接下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都要将孩子交代给杜教授,乐玛阿妈很担心他们礼数不周,塔米尔会被杜教授认为不讲礼貌,因而受到冷待。
“没事的,阿妈不用担心。塔米尔是去工作,靠他自己的能耐赚工资。是杜教授需要塔米尔这样的人才,不是咱们求人家办事。”林雪君拍拍塔米尔肩膀,坐到乐玛阿妈身边,坦然道:“在生产队跟大队长怎么相处的,在首都就怎么跟杜教授相处就行。”
“那行,那行。”乐玛阿妈笑着拉住林雪君的手,望着站在人群中的儿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群跟着塔米尔一起长大的年轻人,还有跟塔米尔一起放过牧或一起干过活的年轻人们,在不大的土坯房里帮着塔米尔收拾东西,跟塔米尔讲首都的事儿,聊对接下来一个多月的畅想,很快便消减了塔米尔要去陌生地方工作一段时间的迷茫和慌张。
在塔米尔问进城有没有什么忌惮,首都人讲话他能不能听懂时,王建国笑着开玩笑:
“你别像在草原上似的,找没人的地方一撩袍子就给土地施肥就行,哈哈哈。”
“那肯定不会,谁还不知道上茅厕啊。”塔米尔哈哈笑着骂了两句,又跟着聊起别的。
林雪君坐在炕上看着塔米尔哈哈哈地跟大家瞎扯淡,瞧着他那性情豪爽到仿佛什么话都不会让他觉得冒犯的样子,放心许多。
看着抱胸站在桌边微笑望着大家的穆俊卿,林雪君知道穆大哥也是担心塔米尔去北京之行没有合适的衣服你,才会把自己的呢子大衣送给塔米尔穿的。
她忍不住想起后世大学时候寝室姐妹们准备参加答辩、面试或者出去约会前,会一起试衣服、商量穿什么。大家会摆出自己衣柜里所有拿得出手的衣服鞋子,一起挑、随便穿。
她又一次嗅到了青春和友谊的香气。
第二天清晨,塔米尔便坐着马车出发了。
林雪君、穆俊卿、阿木古楞、托娅等能请假的人都坐在马车上陪他一起去场部,大家非要送他上火车。
“哪用你们这么多人送的?我又不是小孩儿。”塔米尔坐在马车上,背着包袱一边跟阿妈阿爸摆手,一边转头对林雪君几人念叨。
“你连火车都没坐过,不送你,怕你不知道咋上车。”托娅不客气道。
“我送过好多人上火车,看也看会了。”塔米尔撇嘴。
远处驻地上乐玛阿妈和胡其图阿爸的身影越来越远,一直很兴奋的塔米尔忽然沉默下来。
天高地远,春风呼啸,土尘卷成黄雾,终于彻底遮挡了视线。
…
在海拉尔车站,塔米尔一人坐车,送别的朋友却凑齐了7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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