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都不会觉得冷了。
手术做完了,药喂了,针打了,剩下就是术后观察,加上对其他驯鹿的驱虫等工作了。只要再过几天手术恢复得没问题,没有新的病患出现,呼色赫公社的大队人马就要离开了。
如果林雪君离开部落后又有鹿发病,那无论老族长他们放不放心,都只能由樊兽医和哈斯兽医根据从林雪君这里学到的手法和流程去操刀做开颅手术了。
“后续做好预防性的驱虫工作就没问题,这种寄生虫病多为狗、狼等传染,所以猎狗的驱虫也要做。老族长,以后每年子佑人公社做驱虫的时候,你们也配合着一起做嘛。驯鹿的健康饲养,跟牛羊也差不太多的。”
林雪君笑着接过阿依娜递过来的鹿奶做的奶茶,深嗅一口才吹着慢慢啜饮:
“山上这么多中草药,你们才是真的守着宝山呢。回头买一本《中草药野外图鉴》,按照书里的图去采药。或者跟着老萨满学习医药知识,多配些你们的老药方,都可以拿去供销社卖嘛。”
“是啊,是啊。”老族长笑着一个劲儿地点头,不善言辞的老人面对林雪君的热情笑容时,总觉不知该如何反应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和尊敬,越是渴望向她展示他们的情谊,就越是显得笨拙。
实在无奈。
“以前我们死了那么多驯鹿……前年才因为鹿瘟而死了好多……”老萨满接过一位鄂温克妇女递过来的一袋榛果,转手递给林雪君:“这都是我们自己采摘自己炒制的,林同志尝一尝。”
“哇,个头好大呀。”林雪君接过袋子抓了一把,每一颗榛子都几乎有矿泉水瓶瓶盖那么大。
她先挑了个开口的,擦一擦便送入口中用大牙将之咬开。吐出榛子皮,她细细咀嚼又脆又香的榛子。
真好吃啊,小时候她家里桌上一年四季永远摆着一盘榛子。北方干燥,这东西随便摆着既不会坏掉也不会受潮。坐着看电视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串门唠嗑的时候、过节家人团聚的时候,随时随地拿起小钳子夹着就吃。
后来到首都念书,倒是能喝到榛果味的拿铁,但也只是调的糖浆而已,味道逊色太多,连东北大集上卖的最小榛子的味道都比不了。即便是费列罗里的榛果也完全比不了大东北当地摘当地炒的好吃。
嚼碎了、嚼细腻了,先不咽,就着奶茶一起喝,就收获了榛果味的奶茶。
林雪君美滋滋地眯起眼睛,转头再次跟老萨满道谢。
老人家捋了一下稀疏的白色长发,指尖离开细细的发辫尾巴时,长声叹气:
“接触科学和知识后,才知道,过往承受的灾难与悲剧,都是因为无知才造成的……”
如果之前能真的明白驯鹿为什么生病,能知道离营盘最远的被当做产房的撮罗子如果能更好地消毒和打理,许多产房里发生的悲剧都可以避免。
产房并非污秽之地,驯鹿也只是生了一种并非完全不能治疗的疾病而已……
原本都能挽回的一切……曾经鲜活的、陪伴他走过很长一段路的亲人、爱人、孩子,那些自己养大的驯鹿……
记忆和懊悔总是折磨着他的神经,在睡梦中是他辗转不安。
眉毛耸起,他嘴角难过地下撇,干涸的眼眶却流不出一滴泪。
逝去的一切都回归自然,再也无法回来了。
一只手掌忽然送到面前,林雪君掌心上躺着两颗榛果,是她用石头砸出来的,不是用牙齿嗑出来的。
“……”老萨满道谢后捏起一颗榛果,送入口中,用仅剩的两颗臼齿慢慢地咀嚼,细细品味它的香甜。
“这世上我们探索到的知识只是万分之一,甚至还不到。
“总有未知的东西需要我们探索,那些现在能治的病,过去都曾神秘地藏在迷雾里,由我们一个又一个人日日夜夜地探索,才能了解其全貌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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