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放声嚎啕。
这是他们整个生产队的养鸡任务,一下子死了十分之一,病了十分之六七。
秦大队长站在鸡棚边,抹一把脸,有些无颜面对张社长。
他想上前安慰老头老太两句,但他自己心里也难受得冒苦水,实在是一句好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生产队内屋舍间忽然跑出来一个汉子,手里还拎着一根锯木的拉锯。他身后追着位妇女,一边跑一边喊他停一停。
汉子却头都没回,直梗着脖子嚷嚷:“谁也拦不住我,别说治蝗小组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些话也不是不能讲。”
秦大队长一看来人,当即黑了脸,迎上去就要拦。
张社长尴尬地皱眉,看表情显然也不知道那汉子是怎么回事。
林雪君转过身,见秦队长伸手去捂那汉子的嘴,拉着其他几个男人要将汉子拽走,忙出声制止:
“秦大队长,什么事?”
老秦被林雪君这么一招呼,转头想要随口答一句,捂着汉子的手便在这功夫被扒开。汉子立即仰头怒喊:
“不能用药了,鸡都给毒死了!就为了不让蝗虫飞到呼和浩特,飞到首都,就不管我们这些上风口人民的死活了?不能用药了,你们治蝗,是拿我们的血肉治——唔——”
汉子被按着往生产队里面带,林雪君望着一群人的背影,被闹剧扬起的沙尘呛得咳嗽几声,大脑飞速运转间,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鸡死的死病的病,生产队的社员们有人认为是喷洒杀虫的药剂造成的,是以并不欢迎治蝗小组的到来,甚至还想阻止治蝗小组。
秦大队长为了完成上面下达的工作,用某些办法暂时压下了这部分社员的怒气。但显然有一个反骨仔叛逆得超出秦大队长想象,专门在公社社长和治蝗小组面前闹事、给秦大队长上眼药呢。
“秦大队长,找人给鸡看过没有?”林雪君见张社长也迈步向前,自己也小跑追过去,一边跑一边提问,并大声喊道:
“算了,别拦了,我们都知道咋回事了。”
秦大队长气得直叹气,眉心和脸上的皱纹深到可以夹死蝗虫了。
他狠狠剜一眼闹事的汉子,无奈松手,转身朝大步流星追过来的林雪君道:
“公社的兽医过来看过了,大队里的土兽医也瞧过了,今年年初驱虫的汤药也正常喂的,往年都没这样,就今年,眼看着全鸡圈的鸡都要遭殃。”
“怎么不把病鸡隔离起来呢?”林雪君皱眉。
“公社里的兽医说不是疫病,但也不知道是咋整的。”秦大队长一手掐腰,一手捏着一阵一阵疼的脑门,瞧着林雪君和张社长,露出成年人脸上很少见到的无助和祈求之色。
他们今年的养鸡任务不仅完不成了,眼看着还要死个干净……牛羊从冬天到现在就没吃到一口饱饭,都指着春天返青能缓回来呢,结果又闹干旱和虫灾……
一想到这里,秦大队长再也绷不住了,一拍大腿,拧身子蹲在路边,背对着所有人红起眼睛。
闹事的汉子看一眼蹲在边上的大队长,又瞧瞧前方不远处的鸡棚,恼道:“肯定是喷药喷的,往年都没事,怎么就今年一开始治蝗,就出事儿了呢?那什么菌嘛,我们虽然看不见,但肯定被风吹过来了。”
“住嘴吧你。”秦大队长气得仰头叱喝。
“我又没说错。”汉子委屈地嘀咕,撇开头拿眼睛直瞟林雪君一行人。
林雪君对上忽然射过来的无数道视线,拉高面巾悄悄吸一口气,忽地转手朝鸡棚折了回去。
张社长等人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互望几眼便也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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