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
不似人类的怒吼哀嚎,像是海豚呼唤同类般尖锐嘹亮的长音。
他凄烈嘶鸣,终是没有半分回应。
声音渐渐低去,他落泪不再呼唤,泪珠滑落下颌,砸入水中化作珍珠。阿贝尔看了一眼,捂着耳朵问:“要不你去海里再试试?”
那双碧蓝的眼里带着深深的疲惫,凝视她良久,仿佛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想请求她把自己送回海洋,可最后还是问:“为什么,会有人鱼的泪?”
他认出水里的就是人鱼的泪珠。他想知道,这个人类对他、对人鱼,是否怀有恶意。
阿贝尔放下手,朝他摊开:“别人送的,说实话我不清楚真假,毕竟对我没什么用。”那双手布满割裂的伤口,涔涔渗着血。
不用说也知道,是为了他才受伤的。
“……是真的。”他垂眼看去,慢吞吞开口说,“小伤无用。”
“所以我需要死一下才能起作用么。”
阿贝尔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他竟然认真地点头了。
“……”人鱼是这么正经的物种吗?
“好吧。”她放弃开玩笑来缓解气氛,对他说,“看在你这么惨的份上,咬我的事情就不追究了。要把你放到海里去吗?”
人鱼眼眸微动,他挪动自己的身体,一出水面,铺天盖地的失控感袭来,他明白了,他暂时离不开这里。
他现在非常需要人鱼的泪珠。
人鱼的头发披散在水中,像盛开的脆弱花朵。阿贝尔见他摇头,了然道:“我知道了,那剩下的我全倒进去了?”
他的眼里没有多余情绪,古井无波地看着她,突然让她伸出手来。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伸手了。
“要扶你起来?”
“不。”人鱼说的话越来越少,崩溃过后,他就像失去所有感情一样,疲惫极了。
他用仅剩的左手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手心朝上,能看见清晰的青色血管,脉搏扑通跳动,只要轻轻用力,他的指腹就能轻易掐断她手腕。
人鱼费力摆动尾鳍游到她面前,他的舌尖舔上割裂的伤口,冰凉的触感落在敏感的手心,激得她微微一抖。
人鱼是极好看的。纯白的发色如雪落入掌心,沁凉又柔软,它的主人此刻正捧着她的手,不似人类的体温通过指尖和湿濡的舌头传递给她。
不愧为被人类称之为珍宝的人鱼,唾液沾染的伤口很快停止流血,也许是出于愧疚,他在被自己咬伤的地方舔的时间久了,指掌之间格外细致,指缝间都是他的唾液,弄得她痒意渐起,没忍住缩了缩手。
冰凉的手不太用力,却不容拒绝地捉住她手腕,就像没有察觉到她的躲闪,垂首专心舔舐。
人鱼真的是及其好看的。阿贝尔不由出了神,没听见开门的声音。
人鱼的耳鳍动了动,没有理睬。
门外的人在外屋走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人,没有找到,脚步没有犹豫,径直朝着这边走来——
咔哒。房门开了。
“……”
安静的浴室内,第叁道呼吸声响起。
“……阿贝尔?”
被叫到名字的当事人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门口的人,错过身子将浴盆里的人鱼暴露在他视线里。
“嗯?你回来啦……”最后一个字刚吐出半个音节,她猛然意识到她还没和菲姆斯说污水管道堵了条人鱼、她还把人鱼带回家的事,头皮一麻,脱口而出,“你听我解释。”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