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着卧室到客厅,一步步走到她曾经的婴儿房,双脚比他的大脑还要熟悉这条路线,他曾经走过无数次。
门上是刻过的身高线写着日期,斑驳的卡通贴纸,她随意涂在墙上的的彩色笔宋济昀从不曾抹去,他在家中说过这是小岛长大的痕迹,极为珍惜。
不知为何宋沛站在衣柜前像是知道宋星河一定就躲在里面,曾几何时他们玩过这样的游戏吗?
——一二三,木头人
——我的宝宝在哪里?
——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
——宋济昀你怎么不去死?
那些声音萦绕在耳边,指尖像是不受控制般颤抖。他才刚触到衣柜——“砰”得一声。
小岛顶着不知谁的衣服满脸笑容地从里面钻了出来。
“沛沛!你的宝宝在这里哦!”
宋沛看着她的脸,眼前像是电视上的雪花般闪烁不断:刚出生时的丑小鸭,头发软软像羽毛。
——你不是想走吗?走吧。
敞开的大门,自由仅一步之遥。
小鸭子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竟然会笑。他在小床边坐了一整夜,明明是要和她说再见的可为什么他却哭了?
小岛害怕地问发生了什么,“沛沛,小岛是不是吓到你了?”
宋沛在记忆的漩涡中脱不开身,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
只是随后漩涡便吞噬了他。
—
一滴接着一滴,宋沛的脸上湿湿的,像是曾经淋过雨的幼时。
短暂的晕眩过后他躺在地上,睁开眼是熟悉的天花板,他在这里住了四年没有走出去过一步。
他的丑小鸭已经变成了美丽的小天鹅,眼泪断了线般落在他的脸上。
“沛沛,对不起…小岛不应该玩木头人的…”
她哭了太久,眼睛早就红成一片。她怎么可以忘记从前的教训呢?
明明不可以再玩这个游戏,不然宋沛会消失不见。
宋沛长久地望着她。
在宋星河出生以前他不敢想象她的脸,因为基因的关系她可能会少一根手指,可能会有智力残疾。
在那些可能里她的诞生变成一种几乎百分百的、不负责任的悲剧,他们两个人共同制造了这种悲剧。
可如今这张脸上写了两个人的名字。
鼻子像宋济昀,眼睛像自己。
她安然无恙,美丽、善良、甚至有适当的愚蠢,或者也可以说是聪慧。从来对他们两个之间的硝烟选择“视而不见”。
小岛出生的那天他在家里玩电动,怎么也通不了关把手柄差点砸个稀巴烂。
在医院中麻药使他昏昏沉沉,他听见婴儿的啼哭,心想她会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吗?
算了,傻一点也很好。
听说那天晚上是满天的星星令人无法忘记,于是宋济昀给她取名叫做宋星河。
还是三点水。
只是宋沛困在这条河中无法上岸,宋星河则成了死水中的岛。
小岛会爬的那一天,宋沛在厨房里研究胡萝卜泥怎么才能做成小爪子的模样,好骗她多吃一些。
头发稀疏的小岛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脚边,抓着他的裤脚差点把裤子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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