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连上天都在逼他做决定。
一大早,母亲没打招呼就跑到他独居的房子里,美其名曰替他收拾,却将他整理到一尘不染的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当然,也发现了那张病历。
于是,一场歇斯底里的单方面战争爆发了,母亲大哭、质问、咆哮,打电话叫来永远只会摆脸色指责的父亲,两人就够把这里闹个底朝天。他矗立一旁,反倒冷静得像个观众。
没人劝他为了身体辞掉这份体面的工作,反倒怪他“想得太多”,更玄妙的是,在父母眼中,最好的药方不是关怀,而是适时地娶一位贤惠的妻子。
啊,好累。这个世界上竟然有比上班还累的事。
他拒绝沟通,独自换上衬衫,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对着玄关镜子打领带。
“不说了,上班要迟到了。”
那天确实迟到了,路上被一个同样着急上班的人撞到,打完卡他就流了鼻血。
“哟,一上班就见红,挺吉利的。”
上司阴阳怪气了一番,又在工作会议上抢走他连续两个月加班到深夜换来的劳动成果,并且相当熟稔地将其他人的错误推了过来。
这样的事发生过多少次了?
实在是记不清。
每天都是一样。重复又重复的无意义劳动,五分钟刷新一次的工作邮箱,领导没完没了的pua,改了无数遍的pitchbook,每周都要传一次的裁员优化计划,人心惶惶的降薪,更新个没完的财务模型,虚伪的松弛感,虚假的名利场,切实的16小时工作,真实的病历……
“虽然严霁在上次的项目上存在一些失误,但经验还是相对丰富,所以接下来这个新的发债募集说明书……”
好吵。
脑海里,架子鼓咚咚咚咚的声响盖过了该死的领导的声音。
大概是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大,严霁被吹得不太清醒,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了那个小孩儿的口头禅。
他甚至不小心跟着嘀咕了出来。
声音不大,但杀伤力不小。
上司坐得很近,皱眉问:“你说什么?”
严霁如梦初醒,扭过头,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他这张丑脸。
“哦,我说……”
他用那种优等生常见的温驯、礼貌的语气,微笑着重复了一遍:“你在狗叫什么?”
上司的眼珠子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一时间血脉倒流,梗得说不出话来。会议桌上的所有人,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最温和的共事者,这个永远在帮他们收拾烂摊子的老好人。
严霁站起来,鞠了一躬:“各位,抱歉。”
“我不干了。”
离职申请他写得潦草,原因那栏就一句话。
[我要去参加乐队比赛。]
然而,给迟之阳的回帖,他却写得很认真。
[YJ:我很欣赏你的演奏技巧,也非常喜欢你的风格,虽然不是你想要的吉他手,但或许能给个机会面一下试试?(ps:我这人很擅长面试),说不定我们的风格会很合拍,如果你认为不合适也没关系,我们是双向选择,就当做是一次单纯的音乐方面的合作,非常期待能和你一起排练。]
唯一让他感到后悔的,是不应该那么早离职,以至于为了能和暴躁小孩儿碰见,严霁抱着纸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坐了几乎一整天。
他看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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