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弯起眼睛,小梨涡里漾着浅淡的笑意,“见面第一天,我不小心把你的车撞坏,说好了要给你赔偿款。但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给我具体的金额。”
“那么,你得原谅我自作主张,把金额替换成这副假肢吧。”
“……”
胸口的滚烫要满溢出来,脑海中的所有念头都尽数化为了一个,那就是,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的喜欢和期待已经凝成了实质。只是有一层厚厚的冰糖,将这份喜欢牢牢地包裹起来。
因为他已经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劝说了自己一百遍。用理智告诉自己,他跟霍月寻的身份、地位、未来的人生轨迹……注定了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而且他欠了霍月寻太多,无时无刻不在歉疚,也无时无刻不在自卑。
但滚烫的心脏每时每刻都在颤动,轻而易举地在冰糖上撬开了缝隙。
热流将坚硬而防备的硬壳融化,成了一滩甜腻到发苦的糖水。
“霍月寻,”纪灼的颈慢慢地弯了下来,额头抵在霍月寻的胸膛上,像是哭泣的后遗症,浑身控制不住地发颤,“我那个算什么……根本一点都不值这么多……”
汽车的后座算不上狭窄,可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面对面坐着,能够活动的空间有限。肩膀挨着肩膀,大腿挨着大腿。呼吸暧昧,昏暗中,只能细细地观察彼此的脸庞。
“谁说的。”
霍月寻握住了纪灼的下颌,唇瓣在不经意间擦过他眼尾的泪珠,见他没有反抗,便沿着泪痕一点点地吻下去,“明明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纪灼眼泪汹涌。
“不要抗拒我。”
霍月寻温声道:
“小乖。”
-
台风在青苋湾徘徊了两天,终于在第三日时匆匆离开。暴雨过境后的天空格外澄澈而明朗,像是把空气中的尘埃和杂质都已经洗净了。
霍月寻总是说到做到,在答应纪灼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人给纪华勇配假肢。也因为这件事,他忙得早出晚归,一整天都看不见影子。
纪灼照常上班,在画室和酒吧之间来回奔波。也许是这段时间的压力和忧思实在太大的缘故,他莫名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晕沉沉的,还有点头重脚轻。
白天在画室的时候还好,指导人画完,还能找个凳子休息一番。晚上到酒吧时,就有点受不了过于嘈杂吵嚷的音乐,在忙完自己的活计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暂时休息了一会。
眼皮嗡嗡涨着疼,耳畔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水雾。
“……哈哈哈哈哈,真有人为了追人做到这个地步吗——所以迟姐,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你们应该不认识,不过不妨碍我在背后说他,”人群中,一个梳着齐刘海的女生弯着眼睛笑着,“他最近还一直帮那个人在忙一件事儿,那模样又殷勤又温柔,我就没见过这么双标的人……”
“叮铃铃”的一阵,女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向众人致歉,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巧的是,酒吧内唯一不吵的地方就在纪灼身边。
“喂,霍月寻?”
纪灼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我知道啦,你早上不就喊我帮你找康复中心了吗,在找了,”女生揉了揉眉心抱怨道,“不是我说,到底是谁啊,让你记挂费心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为了你喜欢的人,也做不到这个份上吧。”
纪灼抿住唇,心脏蓦地揪紧。
“……行行行,我知道你就愿意为人家这么做,”女生叹了口气,“不过你别忘了叔叔跟你说的事,人家女孩子等你相亲那么久了,你不去见个面?”
“……”
脑袋忽然“嗡”地震了一下。
原本就抽疼的脑袋更加酸胀,纪灼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可你那个是单相思,又不是谈恋爱,”
女生提了些声音,眉头狠狠皱着,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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