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中醒来,太子却没有侍奉在榻前,而是和自己在一块儿,光是这一点,已经足够引起皇上的警惕之心了。
索额图笑容越发苦涩,臣子功高盖主,尚且会引来君上猜疑,更遑论是先有君臣,后有父子的皇家,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更应该把握好这个度才是。
可他眼下瞧着,于太子殿下而言,他和皇上是先父子,再君臣,这是犯了大忌啊!
“砰——”
上好的瓷器被人一挥手摔到地上,瓷器迸裂之声响彻整座寂静阴沉的殿宇。
太子低首垂目,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所措地跪在床榻远处,方才他刚一进来,迎面便是汗阿玛铺天盖地的斥责与质问,没有给他一丝一毫辩解的机会。
榻前的帷帐已经被掩好,显而易见,汗阿玛此时压根儿都不想见他。
太子跪了好一阵,头脑昏沉的同时,只觉胸腔内喘不上气来,心底苦涩与委屈相互交织,试着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这些日子他何等勤勉,代替汗阿玛处理政事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许多事情他束手无策,可他不敢打扰汗阿玛养病,更不愿在臣子们面前流露出喏任何软弱与无知,只得留到私底下自个儿琢磨。
白日里天不亮他便要起身,大臣们说起话来弯弯绕绕,不说其他的,光是京里发来的折子,他批起来也够呛。身边虽有朝臣们帮着,可他知道,一旦自己露出些手足无措,他们便以为自己是个好糊弄的。
而到了夜间,他还要抽空去汗阿玛榻前侍奉。
便是这般的忙碌,汗阿玛仿佛没瞧在眼里似的,口口声声,不都是觉得他没有没日没夜的守在榻前,不如四弟纯孝吗?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帷帐中还是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四阿哥终是不忍,轻手轻脚的上前,劝:“太子殿下不如先回去歇歇?汗阿玛这些日子时时关切的都是您,今日想是身子不舒服,说话不如往常和煦。”
太子却恍若未闻,只是失魂落魄的跪着。
这一夜,康熙又醒了一次,听人说太子还在外头跪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却仍是冷哼一声,“既然太子不愿为朕侍疾,明儿便带着人回去吧。”
四阿哥登时愣住,狠掐了把手心,不知所措地抬眼看去,“汗阿玛要令太子回京?”
康熙直直望着头顶的帷帐,闷声道:“君无戏言。”
太子骤然回京,后宫诸人明面上没什么反应,私底下都纷纷议论着,太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得了皇上的厌弃?
只是太子是皇上带在身边亲自养大的,父子之情比旁的阿哥都要深厚,有子的嫔妃们心底虽嘀咕了一阵,明面上却还不敢做什么。
四阿哥寄回来的信上多少有些提及,元栖本也没有打算要和太子牵扯什么,左右她还只是个皇贵妃,不能得太子称呼一声“皇额娘”。
倒是四阿哥和太子一同去,如今太子回来,行宫那边只剩下胤禛一个,在宫里颇有些惹眼了。
又是一日的慈仁宫请安。
惠妃照例带了怀了第三胎的大福晋来,这回她倒也乖觉了,大福晋连生两个格格,她自是不敢在太后跟前说什么,这一胎必定是个阿哥的话。
然而她嘴上依旧是不依不饶的,“太子回京,如今只有皇贵妃娘娘的四阿哥守在皇上跟前,不知道四阿哥可给娘娘寄了书信,可有说皇上身子如何了?”
元栖照例拿旧话来堵她,不紧不慢道:“行宫那边没有消息传来,那便是皇上不想叫咱们知道了担心,惠妃若是实在焦急,不如也和诸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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