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非常想念您。现在他也想要做出自己的品牌,但是我们……遇到一些困难。他希望能邀请您莅临我们的酒厂,为我们进行一些指点,尤其是关于一些特殊的发酵工艺……”
哈桑却只是笑着摇头:“我吗?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这个时代已经不属于我了。我对酿酒的热情在多年前就已经消减殆尽,现在我的精力就只够钓钓鱼了。”
卓梦的眼泪“啪”得一声掉下来:“我父亲他……命不久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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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眼睛骤然睁大。
卓梦揩着眼泪:“癌症,晚期,医生说还有半年时间。因为虹都酒圈环境复杂,他没有将这个消息对外宣布,只有家里人知道。即便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他也依然苦苦维持着他的半生基业,这是我们做子女的无能。”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尽这份孝心,至少让他在世时还能见您一面。当然,我知道父亲毕生心愿是,自您而始,以您为止。如今我负责美人关葡萄酒的酿造工作,以后可能也会选用甜度更大的赤霞珠,如果能让父亲在有生之年能看到酒厂以二次发酵的工艺产出属于卓氏自己的葡萄酒,想来便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天边的光亮彻底消失下去,哈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像是真的不明白:“我们都已经这么老了吗?”
“哈桑先生,您不必立刻回答我。我会为您准备好明天下午三点头等舱的机票,届时我和我的助手会提前一小时在这里等您。”
卓梦说着站了起来,微微低头向哈桑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将这个海钓的老人独自留在了晚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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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航跟在卓梦身边,手忙脚乱地递上了纸巾:“卓姨,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过呢,我都不知道……”
不怪他把卓梦的情绪当真,因为现在卓梦的心情确实非常不好。
因为她不爱听她爸那些年的光辉史,不想听人说他是一个何等优秀的人,不想他这种人却有着自己的伯牙子期。
在笑听哈桑说着那些陈年旧事时,她要十分努力才能不让自己的笑脸看起来太假,她几乎要忍不住发起抖来,直到后来终于有机会颤抖着流下眼泪。
有那么一种无力是,自己恨入骨髓的那个人,在家门之外却确实是个受人景仰的牛人。有那么一种痛苦是,在某个瞬间她似乎能理解那个人为什么这么恨自己,恨一个诞生即污点的罪人。
卓梦说不出话来,接过纸巾胡乱抹了一把脸,却不能阻止眼泪继续簌簌下落。
于是她索性跑起来,无视倪航着急的呼喊声,像一阵风一样跑进那个海湾里。
倪航在水里的行动远不如她利落,在他刚趟入水中时卓梦就已经像条鱼一样“刺溜”一下滑出老远。
“卓姨!”
随着这样的一声呼喊,卓梦一个标准的下鸭式浮潜动作,头朝下笔直地向着海底沉去。
倪航完全懵了,黑夜的海湾里,他很快就已经看不见卓梦在哪了。
“卓姨!卓姨!”他着急地向卓梦消失的方向走去,却走着走着脚下猛地一空。
他其实会游泳,但被海浪兜头灌了两口水之后,四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气儿也憋不住了。当他看见自己吐出好大一个气泡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作为一个数字登上外交新闻了。
然后就感觉到两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腰,飘逸的头发蒙住他的脸,又是“刺溜”一下,拽着他滑回了岸边非常浅的地方。
背还泡在水里,好在头已经枕着沙了。
倪航忙不迭地支起身子,用力地咳嗽着,倒是卓梦已经一副发泄完毕的样子,声音里竟带着笑意:“真服了,你是傻的呀?不会游泳你往海里……”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倪航抱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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