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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才不稀罕哩!

想活下去的人只能卖儿鬻女以求度过荒年。

马上就是冬天了,孩子跟着他们也是死,去给人为奴为婢说不准还能多活几年。

他们的祖辈父辈也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只不过许多人心里都忍不住浮现一个疑问:不是说换了个皇帝吗?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过这样的日子?看来由谁来当皇帝,与他们这样的人毫不相关,他们该怎么活还是怎么活。

认了吧,这就是他们的命。

楼远钧的目光落到太溪县上,皱起眉说道:“这是秦首辅的老家,他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乡里都不顾及。”

天下那么大,楼远钧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都抓在自己手里,平日里他会关注各类奏报,但主要还是靠比较倚重的那部分朝臣去掌控整个朝局。

对于这种具体到某一个县的事务,楼远钧还真没太关注。

河东的旱灾底下的人并没有瞒报,还宵衣旰食地安排赈灾事宜,中间还病倒了一次,众人还劝他该休息时得好好休息来着。

那些极善逢迎的下属还就着此事写了不少诗,直夸秦首辅为朝廷鞠躬尽瘁。

大半年过去,河东虽还是陆续有大灾小灾,但都属于赈灾到位就不会出问题的范围,不至于闹出这次急报所写的情况。

不仅有人沦为流民逃亡外地,还有不少人落草为寇为祸一方。

最严重的地方居然还是秦首辅的故里太溪县。

江从鱼也皱起眉。他本意不是想告秦首辅的状,可楼远钧一开口便提到了秦首辅,他也不能避而不谈。

既然没旁人在,江从鱼便说起自己的看法:“秦首辅他……好名。”

人活在世,总有自己格外执着的东西,有人为权、有人为利,秦首辅则是为名。

大抵是因为他靠着好名声坐上首辅之位,所以现在他愈发看重自己的名声,这一点从他对秦溯的苛刻要求就看得出来。

如今秦首辅身边聚集着的人也都是些爱溜须拍马的。

江从鱼自己也挺爱与秦溯他们写诗互吹互捧,但也没有像那些人那样,秦首辅打个喷嚏都要夸他是为国为民而打!

楼远钧道:“难道他家乡出事,他名声能好?”

江从鱼也跟着沉吟起来,斟酌着说道:“他肯定不是故意想让家乡出事,说不定其中有什么内情,恐怕还得陛下派人去彻查。”

楼远钧道:“你什么都不清楚就来与朕说这些,难道不怕秦首辅怀恨在心?”

江从鱼一怔,回道:“臣没想那么多。”

他到京师后遇事都是直接莽的,有什么事上头永远有人顶着,在国子监时有沈祭酒,在朝堂上有楼远钧,就算他行事冲动一些也无妨,谁都不会与他计较。

只是事情他都看到了,怎么可能当作没瞧见?何况他都命底下的庄子收容流民了,旁人肯定知晓他会奏告到楼远钧面前。

楼远钧本想说“以后要多想想”,又觉得有自己在江从鱼何必瞻前顾后?

江从鱼合该看到什么都直接与他说,而不是每句话说出口前都要反复衡量利弊。

这种念头对于楼远钧而言是陌生的,偏偏又盘踞在他脑海里不愿走。

难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没有道理的吗?

楼远钧道:“朕会派人去彻查清楚,不过你收留了那么多流民,得提防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还是让京兆府接手为好,至少得让京兆尹把人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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