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为了消除皇帝疑心,小王爷一直呆在封地,就算回到京城,也不会结交官员,只是呆在宫中与太后和皇帝聊聊天下下棋,后来太后驾崩,皇帝也想念自己唯一的亲兄弟,更多地叫人回来念旧。
江北与北境距离不远,小王爷提前发现了纪常的异动,碍于身份,只简单和左闻丘一说,便又回去当自己的闲散王爷了,离开前又留下一句话,要他来问问谢霖。
若说这朝中最精明的有谁,莫过于这个天天藏在后面的谢霖了。
于是他来问人,就变成了现在这个场面——谢霖不愿告他,两人就这样僵持地对坐,谁也不肯让谁。
左闻丘知道谢霖不是不信他,只是兹事体大,担心自己卷进去。
只是谢霖和纪渊的关系已经无可救药,翰林院又关系错杂,总不能让他一个人来面对这件事。
果然,又过了半刻钟,谢霖无可奈何地开口了:“这件事太危险了,你最好还是不要掺手。”
“那难道让你一个人查吗?你有进展吗?”左闻丘毫不留情,直接点破。
谢霖沉默,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调查到新的消息,之前和纪渊一起的时候多少有个照应,如今只剩自己一人,身份也敏感,确实做什么都不方便。
“你和纪常向来不和,若是由你出面,纪常怕是会针对你。”谢霖说道,经受前日折磨,他实在怕了纪常再向左闻丘动手。
“我怕他奶奶的!”左闻丘大骂,他早就看纪常不顺眼的很,如今在谢霖面前也没必要掩饰。
谢霖叹气:“切莫对太后大不敬。”
左闻丘继续劝谢霖:“你是平王侧妃,身份敏感些,做什么事都不方便,还容易引火上身,由我出面,总归自由一些。”
他又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谢霖终于动摇,斟酌半晌,说道:“那我简单与你一说,你万事小心些。”
说罢,他将纪渊假扮粮船侧翻,误收农时以换取朝廷补助,又以药方传信,私自屯兵,结交武官种种事件和盘托出。谢霖讲的平和流畅,这些内容在他心里已经盘算过无数遍,一旁的左闻丘越听越心惊,这些事情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砍头的大不敬之罪。
“大概就是这样,只是现在纪常将证据全部销毁,如今大军正向晋地出发,若是两军交会,我们只会越来越被动。”谢霖淡淡地补充道。
“老哥,这些事情你都憋在心里啊!”听完全部,左闻丘感叹道,若是换了他,多少也要集结朝中不与纪常同流合污的几位官员一起朝堂请命,先让皇帝知道此事,调查起来再说。
谢霖垂眼,无奈说道:“我若直接将此事捅破,纪常势必会将矛头对准纪渊,没有直接证据,我不敢冒这个险。”
左闻丘明白他的苦衷,若从谢霖角度来看,这是死局。
“据我所知,如今纪常大军距离晋地不过三日脚程,再拖下去实在不行。”左闻丘说道。
两人都明白这个情况,到了最后关头,只剩下鱼死网破一条路了。
不等谢霖开口,左闻丘直接道:“我去,我是御史,我去参他一本,就算不能把他扳倒,多少拖住他也好。”
左家世代武官,多少年才出这样一个文人,脾气依然暴躁,皇帝或许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选了他当御史,长久地坐在这么一个品阶底下的位子上,干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可左闻丘并没有多少怨言,反倒仗着这个身份怼天怼地,好不快活。
谢霖并不赞成:“万万不可,万一皇上不信,只会引来纪常的怨恨。”
“他恨我恨得还少吗!”左闻丘大手一挥,“当年学堂我对他严加管教,已经让他恨我了,这小崽子实在教不了,如今犯下这样大的错事,还是该由我这个老师管管的!”
谢霖还想再劝,却被左闻丘挡了回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事情紧急,他也确实说不出什么新的解决办法。
想了想,谢霖还是说道:“若真要正面对抗,那便争取一次锤到底,不论成败,你千万千万要小心。”谢霖担忧地望着左闻丘,心里还有许多话想嘱咐他,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纪常的势力已经无孔不入,若非两人相识多年,又清楚彼此为人,谢霖也是万不敢信的。
左闻丘笑着拍拍谢霖的肩膀,像是已经成功了一样,说道:“不必担心,纪常这孩子好是好不到哪去,坏也没那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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