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风大,容易吹花了脸。
两人结伴回了翰林院,李屹本来劝他回家休息休息,好歹消化一下这个消息,但他不知道那处家已经住进去了别的人,谢霖没有多说,只是微笑着继续回了直院。
他劝自己,瘟疫的事情还没过去,纪渊又刚得了议政权,正是风口浪尖,不可疏忽。
不过因为纪渊和自己关系不睦的消息向来传的远,投名状来翰林院的少,多半都直接去了王府。
于是刚坐下,谢霖给李屹倒了杯热茶,安抚着小孩情绪稍微平稳了些,便嘱咐道:“山乾,劳烦你多盯着些这两天去王府的人,纪渊刚接手,怕是还不熟练。”
李屹听见纪渊的名字,立马横眉立目,他早恨这家伙恨得牙痒痒:“先生还要对那人这样上心!”
他作为一个学生,自己先生咳嗽这么久,都知道拉着来瞧瞧,纪渊作为先生的夫君,只知道利用先生不说,还对谢霖从不上心,竟生生让一个好好的人变成这样一副形消影瘦的模样!
谢霖没有多说,只是回应道:“忠君之事罢了。”
他总是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李屹可不再信他,哪有臣子这样卖命的,翰林院这个穷衙门,每年拿一百多两银子,再领十余石粟米,若是他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小学生自然是够了,但谢霖作为皇子侧妃,吃穿用度都要跟上皇家水准,王府不重视他,谢霖只能自己打点,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还整日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如今连命都要搭进去了。
实打实的蠢交易。
可先生又不是个蠢人,想到这里,李屹看着堂上坐着的谢霖,稍微叹了口气。
“先生,他哪里值得你这样爱?”谢霖的蠢事,李屹想不到别的解释,只是自家先生从来对此缄口不言,他也不去戳穿。
又有人来戳穿了,自己难道就这样拙劣。
李屹叹息般的疑问刺入谢霖内心,或许是情绪反应,他又习惯性的呼吸不畅,胸口生闷,谢霖将这一句问话在心里颠三倒四地翻了几遍,终于还是给了一个答复:
“可是,也来不及了啊……”
纪渊来的太早,也太久了,就像养一只小狗,年轻时的纪渊贸贸然跑到自己面前,用他的真心和热情选择了自己,后来即使小狗学会了咬人,他也不会轻易放弃他,自己用心血养大了一只小狗,舍不得放弃,也没再有时间,去认识新的伴侣。
就算纪渊不值得自己这样,可谢霖还是固执地保留着过去的印象,几乎是无条件地包容着他——只是他不再会抱有期待,不再会奢望自己的小狗能像往日一样陪在自己身边。
李屹好像又说了什么,谢霖没听进去,只知道李屹走前好像说了一句:
“先生,您也该想想自己的生活。”
看着学生离开,他也开始今日的工作。
谢霖还是很冷静,冷静的像一个正常人。
只是研好的墨水又结在砚台上,一壶热茶透出冰凉,他依然一动不动。
他发现自己想不出什么新的生活。
如果说因为自己生命只剩下不到一年,所以要活得让自己舒心满意,活出一个新样子,他一时还真想不到能有什么新生活。
想到最后,他甚至觉得,或许死亡也是一种新生活——没有什么可以将自己从现在这个局面解救出来了,除了死亡。
所以在今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也没有那么难过。
或许有些遗憾吧,自己可能看不到纪渊成功的那天了。
想到这里,谢霖久久僵立的身体终于松动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离谱的事情,低头嗤笑。
自己居然是这么贱的一个人。
纪渊都那样恨他了,可他依然离不开他,因为不知道离开他之后自己能到哪去,未来的日子又该怎样生活。他的聪颖,他的才智,都是建立在为纪渊臣子的身份上,所以他才会在纪渊无数次想要摆脱他的时候,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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