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地望着他。
纪渊一时有些难以分辨梦与现实,居然被吓僵了,一直愣怔了许久才醒过来,他以为谢霖也看到了他醒来,可两人这样对视了许久,他才记起来,谢霖有夜盲,这么黑的环境,想必什么也看不见。
他轻轻拍了拍谢霖的身体,看到那双浅褐色眼珠动了动,然后聚焦起神色。
“你醒了。”纪渊小声说道,只怕吓到谢霖,他不知道他醒了多久,在这无法视物的黑暗中又呆了多久。
“嗯。”
“你先等一下。”纪渊没有叫人进来,自己起身点了床头的两盏灯,豆大的烛火亮起,二人终于看到了对方。
纪渊又坐回床上,谢霖不动声色地向里挪了挪,躲着不碰到对方,却忽然被纪渊握住了手,温热的掌心钳住他的手骨,无谓地挣了挣,却脱不出来,只能任由纪渊握着。
牵上了手,纪渊心里那点尴尬立即消弭了,虽然只睡了一会,但谢霖好不容易醒来,也没有睡的意思,他就牵着手一点点给他讲出征后的故事,市井传言中说不明白的事,纪渊慢慢说来。
其实无外乎战场上那些惊险的瞬间,首战告捷不过是诱敌深入的计谋,联合的匈奴与久久未至的援军令纪渊心生疑窦,硝石与黑火药的联系更是蹊跷,几乎立即就想到了真正的敌人该在京城,所谓匈奴入侵不过是里外勾结,调虎离山。
“当时我重伤失踪,便是往伏龙岭走了一遭,万万没想到,纪廿居然疯狂至此,为了夺权篡位连外敌都能勾结,全不顾边城百姓性命。”
谢霖静静地听着,大约补足了心中的设想,小声说道:“皇上以为,乐王以什么与匈奴交换?”
话音有些沙哑,听着像鞋底碾过沙粒的声音,纪渊一时为这个陌生的称呼愣了愣,接着回答道:“约是边城版图?”
“匈奴如何保证乐王一定能成功登基,将那边疆划给他们呢?”
纪渊一时语塞,确实如谢霖所说,纪廿篡位并非必胜之局,以边城为筹码总是后话,匈奴总不会牺牲双方长年修好的关系,只为一句空话。
谢霖接着说道:“纪廿攻城入京,若真以篡位为首,可一路上却全没有顾及百姓性命,任由兵马践踏屠杀,大失民心,恐怕他最想要的,还不是这皇位。”
纪渊带兵在外,不知京中与宫内情况,谢霖却是见过残尸遍地,大多是平民,心中的猜想隐隐作祟,许是今夜氛围太好,没忍住多说了两句,更或许是不知不说这些公事,二人还能聊什么。
“他想屠城?”受到谢霖点拨,纪渊失声惊道。
谢霖不言,无人可知纪廿若真成功会发生什么,可却能由此猜测他与匈奴真正的筹码为何。
纪渊恍然大悟:“京中出现如此之多的黑火药,想必硝石皆由匈奴提供,多年来我朝与匈奴相安无事,全因我们保密着火药技术,难道纪廿以此为筹码……”后面的他不敢再说下去,若真以此交换,不必纪廿登基,匈奴自可以攻入中原,届时生灵涂炭,倒也顺了纪廿的心意。
这样想着,后背生凉,谢霖感受到了纪渊手心泌出的冷汗,本想拍拍肩来安抚,却还是忍了下来。
“如今纪廿北逃,皇上切忌掉以轻心,这是他的保命符,他不会轻易交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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