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不语地拿出医疗箱、修复剂,然后端起卡洛斯的小臂,认真地凝视着。
在那里,有一处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伤口。
是刚才他飞扑出去,胳膊碰到了地上零散的碎片,伤口并不深,哪怕放着不管,只要不胡乱作死,这点小伤也能自愈。
但泽兰……却似乎看得很紧张。
之前因为他动作幅度过大,手腕上勒出了血痕,皮肉翻出来一些,只是看起来有点严重,但他本人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挨一顿打,他都可以闷声忍下来,只要不伤及要害,第二天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可在那个时候,泽兰也是第一时间发现,盯着他沉默良久,然后给他的锁铐内圈装上了一层软绵。
他该拿这傻虫怎么办才好。
泽兰似乎总是这样,生硬却又直接。
在平日里都跟个干巴巴的木头一般,只顾着埋头向下扎根,向上努力生长枝叶,在暴风雨来临之际,他便抖动着枝叶,为树下的人抵挡住所有的狂风与沙石。
沉默而又无声。
泽兰上药的动作也格外熟练,眨眼间便给卡洛斯涂好了药剂,似是担心一不小心蹭掉,他还特意在伤口上包扎了一圈绷带。
雪白的绷带穿插于指尖,衬得泽兰的手指更为修长,他的每个指腹都覆着一层薄薄的老茧,蹭过皮肤的时候有些粗粝,但也痒痒的。
就跟泽兰的拥抱一样,有些笨拙,但也挠得人心痒痒的。
卡洛斯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泽兰包扎,不动也不挣扎。
雌虫思量几秒,又把他绷带上的蝴蝶结改成了死结。
再不赶快送医,伤口就马上愈合了的程度,硬是让泽兰给包成了胳膊大骨折,就差拿根布把胳膊吊脖子上。
“泽兰,我没事的,你不用太过紧张,刚才……刚才的窗户只是个意外。”
为了让气氛不显得沉重,卡洛斯还颇为夸张地转移话题,“原来的玻璃窗一不小心坏了,现在刚好换上一扇彩色格子窗,阳光透进来肯定很漂亮。”
泽兰听到这,手上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连雌虫都要费很大工夫才能打破的玻璃,又怎么可能让卡洛斯不小心打碎。
垂眸间,地上散落的碎片还沾着雄虫的血珠,猩红的颜色如针尖一般扎直直扎入眼中,那股刺痛与酸涩顺着眼睛一路下滑,最终扎入他心脏最深处的位置。
没有虫能受得了这种暗无天日禁锢生活。
他总是天真的以为,日子只要这么平平淡淡地继续下去,总有一天雄虫会接纳他,会留恋这个地方。
但或许对于卡洛斯来说,这里终究是一个必须逃离的牢房。
雄虫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也要想方设法出去……
又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留住眼前的虫。
没有虫能告诉他答案。
他似乎早已深陷一团迷雾,向前看是漆黑无途的虫洞,向后看,来时路早已被他自己斩了个一干二净。
“雄主……”
说完,泽兰把有些碍事的锁攥到手心,他轻轻扶着卡洛斯的胳膊,侧着头埋在了雄虫的腰际。
卡洛斯一见泽兰这眼神就开始感到不妙。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再不补救一下,泽兰可能真的要做出全天在家办公,24小时守着他的事,又或者是把他揣在兜里,跟装饰娃娃似的带去军部。
泽兰绝对能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干出这种事。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什么。”卡洛斯嘴里一个囫囵,硬是把“自残”两个字给敷衍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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