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浑身不自在,脚下稍稍放慢一步,好让他离她远些,“不累。”
姬月恒笑着直起身,不再逗她。
上了山,姬月恒换乘轮椅,庄园占地颇大,院落零星散布,半刻钟后,众人在一处高阁前止步。
“这便是母亲住所。”
听到公子的措辞,亭松讶然。
本以为公子只是一时兴起,听这意思,莫非竟是上了心的?其余仆从见他带了个女子回来,一路上体贴有加便足够惊愕,比亭松还要不敢置信。
众人都看向自己,程令雪脚下一顿,对上姬月恒含着期许的目光。
这是让她表态么?
她也不忸怩,端起该有的礼节,对着这写着“云山阁”的朱楼,拿腔捏调地敬重道:“这山庄如同仙境,此楼更似仙宫,可见令堂超凡脱俗、神仙风度。”
“咳、咳。”
亭松忍住了笑意。
姬月恒偏过头,似乎很苦恼。
程令雪看在眼里,她也不是完全不会察言观色的木头,试问谁带客人回家时,不希望得到对方的盛赞?
念着姬月恒的母亲可以为她解陈年余毒,她违心地又添了几句。
“有其母必有其子,姬九公子风度翩翩,亦有谪仙风度。”
谪仙个鬼。他就是个邪魔!
说完,程令雪眼巴巴看着他,满脸写着:怎么样,够满意了吧?
姬月恒叹了口气。
平静得似参悟了七情六欲,淡道:“姑娘七窍玲珑心,令人艳羡。”
深吸一口气,他回头看向那个迟钝的人,她一改疏远正冲着他客套地笑。
虽是假笑,但很真挚。
罢了,原谅她。
她没装傻,她是真的缺根筋。
众人入了阁,阁中布局素简,以白纱为幔,在冬日里更添冷清。
帷幔后,立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想来是姬月恒的母亲。
听亭松说,这位是昭越前王室的公主,自幼在大昭为质,深得太后喜欢,即便昭越亡国,仍封她为安和郡主。
帷幔后的人徐徐走来,停在最后一层纱前,素手掀开纱帘,程令雪第一眼望见两道秀眉间和姬月恒如出一辙的朱砂痣,而后才是女子明艳的眉眼。
想不到安和郡主如此年轻,瞧着至多三十出头,目光幽渺,身穿一身孔雀蓝色衣裙,是中原贵妇人常见的式样,绣着苗疆图腾,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真好看。
和姬月恒是不一样的好看——
姬月恒是看似无害,唯有额上有一点红的玉白圣蛇,眼前的年轻妇人便是丛林深处神秘高傲的孔雀。
那双与姬月恒七分相似的明眸淡淡扫过来,虽漫不经心,但一众仆从包括亭松的姿态霎时变得毕恭毕敬。
“你们都下去吧。”
旁人一退下,安和郡主的雍容烟消云散,唇畔笑意变得散漫飘忽,她偏头看着这一双璧人:“真是有趣。”
程令雪被她的转变惊呆了。
本以为是个雍容冷傲的贵妇,没成想比姬月恒还飘忽,说话尤其相似,让人一头雾水,不知怎么接。
程令雪茫然地看向姬月恒。
青年抬头,微微一笑。
“离我近一些。”
她忙走到他身边,姬月恒满意地笑笑,欠身同安和郡主寒暄:“不孝儿远道归来,特来给母亲请安。”
又看向程令雪:“这是令雪。”
安和郡主了悟地点头:“小姑娘,你是阿九带回的媳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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