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汤取第一次听人说喜欢,这一次,心底却升起从未有过的局促不安。
从初中开始,就有女同学向他表达好感,他始终拒绝得很彻底。
抱歉,我们现在年纪还小,我不想早恋。
对不起,马上就要期末考了,我想认真学习。
你很好,但我只把你当同学。……
因为拒绝得太干脆,所以从来没有进行到对方站在他面前、说这样一通情深意切的话的地步。
第一次听到,他实在无所适从。
与三年前不同,现在他需要顾忌怎样拒绝才不会更伤人。
然而不等他想好怎么措辞,兜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
来电显示是系主任,也是他近期频繁联系的、毕业论文的导师。
自从把论文初稿发过去后,这两天汤取一直在等对方回复,此时此刻看到来电,不由心中一跳,以生平从未有过的紧张和虔诚接起电话,恭听指示。
透过听筒,导师的声音沉沉传出:“汤取,你浪费时间造出这一堆让人眼前一黑的学术垃圾,是准备明年延毕吗?”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导师从论文目录、引言、正文到摘要完完整整、条分缕析地狠狠批判了一通。
在外面站久了,冷风吹得他脸发僵,双脚也冰凉。
甘明潇从包里掏出伞,撑开,为他挡住了寒风。
汤取看她一眼,心情复杂,但顾不上说什么。
导师又炮轰了好一会儿。
对于意见和修改建议,汤取照单全收,连声回复:“好,好的,老师。”
或许是他认错态度诚恳,导师最后收了火力,语重心长道:“听说你在系里成绩排名不错,要是有保研计划,毕业论文就该好好写,知道吗?”
“……好的,我一定认真改。谢谢您。”汤取语调艰涩,没有说自己早就彻底放弃读研了。他很羞愧。
这半年来他忙得像陀螺,一心只想按预计节点完成毕业论文,所以打定主意在元旦前无论如何死也要把初稿死出来,为了凑字数,论证逻辑便有些敷衍。
本来之前听说系里对本科生的毕业论文要求不高,他才选了系主任做导师,也是打算就算最后终稿水平一般,答辩的时候,其他导师看在系主任的面子上,应该也不至于太为难。
谁承想,学术混子遇到了目光如炬的老师,被一通狂批。
他那么世故的想法,在一心为他论文挑错、大晚上还打电话来指导的老师面前,实在有些卑劣。
一瞬间,汤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越活越敷衍、越过越凑合。
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牢牢地包裹着他。
他攥紧了发热的手机,望着被雪花笼罩的茫茫黑夜,出神了好一会儿。
他何尝不想像宿舍里的其他人,要么拿到企业offer后彻底放松,每天打打游戏再抽空写几十个字的毕业论文,或者像闻先泽那样,全心全意为了出国深造奔波……
可他没有休息和放纵的条件。
梁宝香欠的债,还款日一天天迫近,他明白,就算说出去,大约也会被别人嘲笑一声愚孝、认死理,可他确实做不到袖手旁观。
如果真的不管,还不知道梁宝香会闹出多大的麻烦来。
要是像他高考前那样,别人上门暴力催债,依梁宝香那脾气肯定会反抗,出现什么意外,也百分百是他收拾残局。
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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