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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风不禁挑起眉看许远的背影,想起来,自从上回在江边打完架,就时不时看见许远蹲在地上挖虫子,之前看见他拿着那个饮料瓶时,满满一瓶子蚯蚓臭虫还在里面要死不活地蠕动,放在温暖的地方,密封一个多周就能变成虫汤。

他怀疑这汤应该是给他准备的。得亏哑巴半路犯贱。

好损的东西,这家伙真他妈阴毒。

当晚,有人找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棒棒许和陈春芬两口子,棒棒许听了照旧一言不发,弯腰把对方扔的烟壳子捡起来压扁。陈春芬说:“我回去问问我家许大姐。”

许多于遮遮掩掩地说给他们听,陈春芬沉默良久,说:“嗯……小幺十五岁,该给他看个媳妇了。他早点生,大姐出嫁前还可以带一带侄儿。但是……马小丹不行,要找个岁数大点的。”

小幺指的是许远,大姐是他们对大女儿的称呼。

棒棒许抽着旱烟,闻言深深点头。而许多于默然无语。

在老街,一场本应成为刑事案件的事情,最后变成了闹剧,而闹剧又以一种奇奇怪怪的方式收了尾。

腊月底,年味越来越浓。

傍晚时分,吃过晚饭,马芳芳把餐桌腾干净,拿出一张大红纸和郁风一起裁,裁成方形和长条形,接着她拿出一瓶“红岩”牌黑墨水和一支毛笔。

郁风说:“妈,要用毛笔墨汁。”

马芳芳说:“啊,不都是黑墨水嘛,将就吧。”

“好。”

今年过年马芳芳突然提出要贴春联和福字,之前菜市有卖字画春联的先生,最近几天没摆摊了,估计回乡过年去了。所以马芳芳买了纸笔回来让郁风写,郁风不会写毛笔字,不过大概的意思还是知道的。马芳芳叫他写他就写,只要家里不吵不闹他就觉得很知足。

刚写完一个硕大的“福”字,突然听见有人在楼下喊他,听声音是马天才。

郁风跑到阳台往下看,“做什么?”

“芋头!走!爆米花的来啦!听见了吗!”马天才在下面很兴奋地喊。

郁风竖起耳朵听,“砰!”“哔哔啵啵!”“嗤啦啦!”外面烟花爆竹的声音十分密集吵闹,还有一种不同寻常的“嘭”声。

“快走!一会儿人多!”马天才又喊。

郁风回家拿个海碗装了一碗大米,对马芳芳说了句“一会儿再写”就急匆匆跑出了筒子楼。

见到马天才,他用红塑料袋子装着一兜米。郁风下意识往瓦房那边看了一眼,见许远正在灶台边百无聊赖地烤火,他忍不住往那边走了几步,许远听见声音抬头看他。

“干什么?”许远先开的口,虽然语气不算友好。

“爆爆米花,去不去?”郁风说。马天才在一旁发出一声充满费解的“啊?”。他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化敌为友了。

“去。”许远钻进屋子,没一会儿端出一只搪瓷茶缸,里面装着半缸大米。

三人拿着米朝夜市的方向走去,街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也和他们一样用各种容器装着大米,结伴朝同一个方向去。

“嘭——嘭——嘭”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震得人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夜市那条街上做生意的全都回家过年了,一片漆黑,只有一只孤独的煤油灯亮着,被一根长竹竿挑着,悬得高高的。那一块围着许多人,叽叽喳喳地说笑着,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蹲在人群中间,面前架着炉火,炉火上架着一只葫芦形的漆黑的压力锅。老头一边扇火,一边摇着葫芦锅,片刻过后,老头站起来,长长地吆喝了一声,把葫芦锅的葫芦嘴怼进一个长长的麻袋里,拿铁钎一撬,“嘭”的一声巨响,雪似的米花应声而出,喷射进麻袋里,还有许多从不甚严实的袋子缝喷向空中。

人群立马欢呼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头彩似的。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郁风三人,他们把生米交给老头,“嘭”一声后,老头还给他们冒尖儿的、热气腾腾的米花儿。

三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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