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一个接一个亮起,越之恒冷眼看着,裴玉京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湛云葳知道必须得想办法离开,她咬牙,几乎榨干了丹田,泛出钝痛,棋盘在身下蔓延开,所有人的视线都呆滞了一瞬。
越之恒并不在棋子之中,他只是沉默看着湛云葳用尽全力,救出裴玉京。他肩上,她带来的伤,却还在痛。
那从没亮起的宿世姻缘石,仿佛早就预示了什么。
尽管只有一瞬,对裴玉京来说也够了,他唇边带着血,御剑而起,对湛云葳伸出手:“泱泱。”
湛云葳握住他的手,她日思夜想就是等着这一日,却不知为何,在离开前,莫名看向底下那个身影。
那人站在血月下,也在看她。
三年道侣,两人总是互相算计,这一日才是真正的别离。可是她却并没有觉得高兴,越之恒身上许多伤,最重的那一道,却来自于她。
身后的人觉察到什么,环住她,几乎是颤声道:“泱泱,别看他,别再看他,我们回去。”
她第一次听裴玉京言语中带出几分央求之意。
而视线里,再也看不见越之恒,只有王朝黑甲卫追兵的影子。
她听见自己闷声道:“嗯。”
这才是对的,不是吗?可掌心一阵阵发疼,几乎令她流出泪来。
酸酸涩涩,隐约作痛。
有个声音在反驳,不对,你不是这样想的。她低眸,掌心的痛有一瞬几乎牵扯到心脏。
朱砂浮现,上面是她娟秀的字:越家都是好人,不论发生什么,都别伤害越之恒。
别伤害他,别再留他一个人。
灵域的雨越来越大,越之恒收回目光。
一年前,他从没想过,有一日会为湛云葳和裴玉京铺路。
少时他嘲讽那九思涧下的一对壁人,时至今日,越之恒仍旧看不上裴玉京,尽管她从前,就是这样的没眼光。
可他想让湛云葳活着。
活着,不管和谁在一起,总归那一日他死了,死了就权当自己不知道。
越之恒有时候也恨天道不公,若有人注定牺牲,为何要是自己。如果最后一定有人和湛云葳在一起,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但这一生其实所得不少了。
他的生命从十六岁开始上色,自此能识文断字,有了高床软枕。
唯独注定无妻无子,踽踽独行。
他想起湛云葳仓皇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那一瞬她没想伤他。
就算记忆错乱,灵体和魂识不适,她仍旧露出了做错事的目光,怔然无措。
越之恒心想,够了,还求什么呢。
湛小姐的三分爱意,已经足够让他回味至死那一日。
大皇子怒吼着让黑甲卫继续去追父皇最忌恨的那个剑修:“他们都重伤了,跑不远,今晚一定要杀了裴玉京!”
但大皇子没想到,洞穿他心脏的,是来自身后的冰凌。
今年灵帝便要立太子,大皇子好大喜功,远不如二皇子沉稳,加上前几日大皇子妃怀孕,更是令他意气风发。
大皇子迫切想要立下一功,坚定灵帝的决心。
大皇子“呵呵”着倒下时,几乎死不瞑目。
越之恒冷眼看着,文循没做到的,他来也是一样。
风骤雨疾,越之恒抽回冰凌,挡在所有追兵面前:“既然来了,不妨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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