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间,他像个阴暗窥伺者,看着那年轻的凡人成为治世之能臣,平八国之战乱,一路登上首辅的位置,看着绫汐同他恩爱如斯,举案齐眉。
更糟糕的是,绫汐很快怀了孕。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梵琰神色出乎意料的平静。
第二个月天气晴好,长荫发生了一桩不大不小的动乱,圣女匆匆回返,再回去后,听到的就是年轻首辅病死的消息。
那凡人本就身体不算好,病死……很正常不是么。
然而那晚,梵琰脸上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身上被她的灵力洞穿了数道伤口,他匍匐在她脚下,一边喘气,一边想笑。
你也伤心?那不很公平吗。
若非父亲求情,绫汐又没有证据,他亦抵死不认,顾及两族开战,梵琰那一日就会死在绫汐手中。
少时,当那个少女从帘后好奇满怀喜爱地探出头,他从没想过有一日,她只想杀他。
绫汐的杀心不减,然而比私仇来得更快的,是神山之下邪魔即将苏醒面世,万年宁静面临被打破,人间四处瘟疫横行,饿殍遍野。
那时候,绫汐已经是神山之主了。
一滴主生的神血,她散去人间,又带着族人,将世间邪气封印在神山,决意以身彻底消灭邪魔,阻止邪魔面世。
并非封印,而是消灭。
自此,哪怕世间再无古老的灵族,但可保世间永远太平。
衔琴族人亦纷纷响应,悍不畏死。
其中就包括他的父亲。
梵琰冷眼看着他们大开阵法,当真杀了刚苏醒的魔神。
他看着圣女消散,神山倾塌,往后世间却再不会有邪魔。
宁和盛世,似乎近在咫尺,世间亦不会再有灵修飞升。
只待最后一滴主杀的神血滴入阵中,三界邪气便可尽散。梵琰的手,穿透了父亲的心脏,握住了那滴神血。像当年杀死亲弟弟那样,杀了自己的父亲。
神山满目疮痍,他一步也不曾回头,漫天的魔气在他身后肆虐。
他跌跌撞撞,大笑离去。
世间再无魔?
你们早该相信那个卦象,有人生来便是魔啊。
他找遍整个神山,亦没找到那个被大祭司带走的女婴。
梵琰吞吃了无数邪魔,强大自己,渐渐发现不可控,神智越来越不清醒,这才只能圈出渡厄城,将邪祟困住,不让灵修灭亡,寻找纯净肉身。
他成了邪魔,再无法进入绫汐重新修好的神山禁地。
三千多年,梵琰有时候会想到她,有时候会想到那个出生没多久的婴孩。
他会杀了那女婴吗?
不,至少,杀那个孩子之前……他想先看一眼。
如果当年他不曾盗神器,他和绫汐的孩子,是不是就长这个样子。
他们的女儿,亦是三界之主。
可是没有如果,从他少时第一次将弟弟杀死,就走上了一条不甘的不归路。
三千多年过去,他哪里还容得下后悔。但凡有一丝后悔,便会犹如跗骨之蛆,叫他肝肠寸断。
因此,当灵帝看向面前的少女时,仍旧面色冰冷,声音森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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