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佛陀,也未尝没有动凡心的一天。”
“但那样是不对的。”荀濛轻声道:“六根不净、七情不舍,便成不了佛。”
“师兄是玄感寺寄予的高僧,将来更要接任住持之位,受天下人的尊敬,怎敢说自己只是一个凡人, 妄动凡心呢。”
两人话语平淡的交谈,却仿佛暗潮涌动, 波澜之下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交锋。
“我也曾迷茫、挣扎,不敢辜负师父、天下人的期待,但玄尘终究是人,抵不过心中所思所想。”
他穿着白色僧衣,掌间挂着一串佛珠,眉眼淡然,仿佛仍是那个超脱俗世的玄尘大师。
但他望向荀濛的眼神,却好似多了丝红尘气息。
他该一直隐瞒下去,可荀濛现在的作为,却令他心中有了破绽。
有破绽,便容易滋生心魔,或许不知何时,心魔便已经在他心中,只不过被他强行压在心底。
如今,就似那身处地狱中的魔,快要冲破束缚,竭力而出。
荀濛:“师兄,佛家有云,‘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佛家不是追求超脱与放下么,师兄只要放下,无欲无求,舍弃执着,自会超脱和平静。”
“放下,又谈何容易。”玄尘道:“这世上有太多人都放不下。”
“你我皆是俗人,既然你放不下,又怎能强求我来放下。”
“我和师兄不同。”
“有何不同?”
荀濛抬眸:“因为我心中所思所想最终会得偿所愿,可是师兄,你终究只会得到一场空。”
玄尘的内息再度翻涌起。
他咽下喉咙间涌上的血腥味,不愿吓到荀濛。
佛珠开始在玄尘的指尖转动,磕碰的声音沉重,他道:“一场空么,师兄只求你这一回,你也不愿?”
堂堂高僧,竟是用了一个‘求’字。
而求得什么,彼此心中皆是明了。
荀濛道:“不愿。”
一声轻响,玄尘指尖转动的佛珠霎时迸裂,一颗颗的珠子洒落,有的落进玄尘的衣摆,有的滚落在榻上,又骨碌落地。
佛珠敲在地板上的声响竟分外刺耳,玄尘闭起眼睛,合上双掌。
荀濛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他。
半晌,玄尘道:“既然你已无碍,我该回玄感寺了。”
“夜深,你早些休息。”
说罢,玄尘的身影已经自房内消失不见。
荀濛叹了口气。
外面,玄尘的身法已经快到寻常人眼花的地步,只觉得一阵风从身边掠过。
直至他来到一处林间,蓦地停下,一掌按在树上,眉眼黑沉,两息后,他噗嗤一声吐出血液,红色刺目的血洒落在地面的草叶上,而玄尘的面容则犹如纸白。
他默念两句佛号,压下翻滚的内息,随即离开了这里。
可在玄尘走后,那树上却赫然留下一个极深的掌印。
第二天,慕词安并未瞧见玄尘的身影,一问才得知,原来玄尘竟是昨天晚上就走了。
“玄尘大师怎么离开了?”慕词安有些疑惑。
荀濛:“师兄见我无碍,再加上寺里有些事情离不得他,所以就赶了回去。”
慕词安闻言点点头,便未放在心上。
待荀宁与萧云盛找来,姐弟重逢,荀濛也不愿意再回到玄感寺。
他围着荀宁撒娇道:“姐姐,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也想见识一下这江湖上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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