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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今天就不该来。

裴溪洄想。

请柬是半年前收到的,结婚的是他发小,夏海生,家里排老三,都叫他夏三儿。

裴溪洄这次赶回来就是为这事。

作为合法伴侣,靳寒当然也要一同出席。

靳寒这些年越发低调,很少出席私人性质的邀请,更可况夏家从当家的老太爷死后就一落千丈,接班人和年轻一辈都扶不上台面,实在不够格让靳寒赏脸。

今天他特意到场是为了谁,显而易见。

裴溪洄拿出手机,点开和靳寒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次对话是他得知靳寒也要去婚礼时发的:哥,婚礼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接。

消息发出去五天后,靳寒才回他一条。

就是半小时前那句:去海底隧道等。

裴溪洄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这辈子除了那天晚上,就没能真正“忤逆”过靳寒一次。

这人控制欲太强,行事既独又专,习惯把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心。他定好的事告诉别人,就只是个亟待执行的指令。

五分钟后终于抵达小金山。

靳寒一下车,立刻就围上来一群宾客和他寒暄。

不是夏三儿之流的年轻后辈,这些人还没有站在靳寒面前露脸的机会。而是同去世的夏老太爷相差无二的,有头有脸的豪门望族当家人。

他在这种场合很少开口,只偶尔点头。

不是位高权重者的傲慢,只是天生性子冷。

他还在码头做苦力时话要比现在还少些,两三天也不定会说一句,一双黑沉而冷漠的眼睛里很少出现第二种情绪。

与其说他冷漠,倒不如说他冷血。

除了裴溪洄,他看任何人都像看蝼蚁。

好在能进他交际圈的都是明白人,也了解他的脾性秉性,并不觉得被看轻。

等他们说差不多了,靳寒面上带出个笑,从人群中伸出手,抓住裴溪洄的手腕,把他带到人前。

从小到大,靳寒都是这样带着他。

裴溪洄好动,从小注意力就不集中,出门在外不抓着他,一会儿就找不见。

靳寒抓了他半辈子,圈里人也习惯他身边有这么个人。

他十四岁在码头扛大包,那时裴溪洄五岁,被他拿根绳子拴在腰上,走一步跟一步。

中午码头放饭,每人两个包子,一个肉的一个素的,他把肉的给裴溪洄,素的那个还要再掰一半,留到晚上给裴溪洄做宵夜。

他十七岁开始守船,出海前所有水手在他房里集中开会,听他指挥。

他一只手在本子上划拉人员部署,另一只手拍着怀里呼呼大睡的裴溪洄的后背。

二十五岁,他终于熬出头,开始以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

名利场上的资源逐渐向他倾斜,豪门望族纷纷邀请他作客赴宴,那时裴溪洄十六岁,依旧被他攥着手腕带在身边。

大人们在酒桌上谈生意,他单独给裴溪洄开一个小桌板,点些家里吃不到的新鲜菜。

越是薄情寡欲的上位者,越引人窥探他隐匿于心的阴私偏爱。

起初有不识趣的问他:裴溪洄是他什么人?

靳寒从来不答。

直到三年前同性婚姻合法,靳寒在半岛酒店为裴溪洄举办了一场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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